“人家手机没有话费了,打不出去。”他搬出一路准备好的谎,在边上大石包下放好脸盆脚盆和毛巾,舀水,端板凳来洗脸洗脚。
“没有话费了?眼看过年了连个话费都不充,他屋里不打电话?”李国珍觉得他被老张哄了:“大坪潘运屋里不是还有个手机吗?”
他有些恼火道:“转来不转来有啷个意义,不转来我屋里不过年了?还紧着,非要打那个电话?!”
李国珍心有怯怯,也失望失落,过了会儿才搭话:“你去打电话,他们吃饭没有嘛,一哈都回来的吗?”
“只有张忠承一个人,恐怕走上面吃饭去了。”罗昭全顿了顿,补一句:“碰到他刚落屋。”
“张忠承都转来了吗?”收拾完毕,也搬板凳来洗脚:“她们张忠承不晓得耍朋友没有,比根平小几岁,马上25吃26的饭了,恐怕这几年要结婚哟。”
“结不结婚跟你有啷个关系嘛,他那些读过书考上大学的人莫非你这些一般姑娘他会看得上吗?”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了,尤其冬天,晚上不拿热毛巾敷膝盖简直睡不着觉。
她笑了笑:“我又没谈要给人家介绍哪个。”
罗昭全动了动嘴,低头拧毛巾掩盖要郁结的眼,抬起头却又是一张惆怅的丧脸,叹口气,擦脚穿鞋回床上睡觉。李国珍的脸色也渐渐暗淡下去,擦了脚,把水倒边上水沟里,关灯回屋,不晓得堂屋门关了没有,出来看一眼,上闩,回屋睡觉。
夫妻俩关了灯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连呼吸和叹气都是静悄悄的。
外头鞭炮声响起来,也听不清说话了,夜深人静,反倒什么都听不清楚。像好多人在灶房后面的大石包上转来转去,不晓得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光听到吵得很。像围着房子四周转,一圈一圈的,来来回回的,李国珍想喊罗昭全起来去看看,好半晌,颤抖着叹口气,轻轻将脑袋埋到被子里,她害怕得很,怕的头皮发麻,怕的不敢睁开眼睛,怕有人看见,怕身边有人,怕床边也有人,怕被子上有人……
大狗不在家,跟老张家的大狗一起到潘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她想叫大狗也吓一吓他们也不可能了。
这群懒狗!
老张的大狗直到十点多才跟着老张等人回来,一路无言,忠传走前头,老夫妻俩走后头,几只大狗一路乱窜。信好跟潘宏又好得像穿了连体裤一样分不开了,他要在上面睡就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