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潘家坝子望下去,坎底下就是王正书的房子,长长的竹篾形状,屋尾在那边大路边上,已经有炊烟燃起,这头被房屋遮挡了一半的晒谷坝子上王黑娃正戴着草帽百无聊赖的踢着谷埂子,腿一抬,谷子灰扬起来八丈高。手里的棍子也不闲着,一会儿拍拍苍蝇,一会儿赶赶母鸡,结果苍蝇母鸡没被赶走,地上的谷子教他打的粉碎。
王正书的房子边上再往左去一些又是李贵的房屋,他家的灶房出来那块种菜的园子边上是大路,坝子又连着王正书家的猪圈,还能看到王正书在里面走来走去给牛羊喂草。边上还有一片竹林和几块巨大的斜方石遮挡,近处看好像重重叠叠的样子,走到两户人家去看,各自的房屋结构又是别有洞天了。
此时的坝子上已经看不到李官福的踪影,本该热热闹闹的节日,两家人屋里却都清丝雅静的有些冷清。
“我好久没跟他一路了。”潘宏回答大伯的话,又望向信好:“你们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脸没有?”
“没有,往那里过的时候他不在坝子。”
潘宏望向下面坝子踢谷子的人,直面骄阳的脸上眼睛有些睁不开:“脸上全是疤,有一边都肿了,他们语文老师打的,回来路上余弝他们也经常拦着打他。”
“语文老师打他打那么狠脸都打肿了?”潘达很不可置信:“那不晓得要多讨嫌调皮!”
信好这趟放假回来才晓得王黑娃又重回学校的事:“现在哪个老师教他们?余弝打他干嘛?你们不是走大坡岗那边吗,在堰沟就分路了他还怎么打他?”
“他挨打那还不是正常的事啊,看不惯呀!”手里的苍蝇拍无意识的拍着坝子下面石头缝里生出来的野菜,眼睛像望着下面踢埂子的王黑娃,又像从那坝子已经望到了正在挨打的王黑娃:“他们同学都说他笨得很,到现在分个段落还不会,上课讲话,趴在桌子上看人家做数学作业,他们老师喊他起来分课文有几段,说他光是笑,像个傻儿一样,然后老师就打他了,主要是他那笑太欠打了!吊儿郎当的,谁看着不想打?余弝他们就因为他笑打他!经常在半坎那边打他,好多人围着打,结果打完了他还屁事没有!真的笑的跟傻子一样,个人傻戳戳。”
“你打他没有?”潘天发问。
“我打他?”他偏过脑袋斜着眼瞟他:“我都没跟他一路我打他?我懒得打!”
他又继续道:“个人笨怪哪个,那余弝他们啷个不打别人呢,个人欠打,又喜欢惹事又打不赢人家,还非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每天下午放学往半坎过的人那么多怎么没人帮他呢,因为他出名啊,在学校出了名的讨嫌,偷儿贼,读书又不得行,自己还喜欢惹事,以为自己跟哪个关系都好得很,自作多情。”
潘达:“你帮他没有,你们一条路上的,按理你们是一伙的,看见了你应该帮他呀。”
潘宏:“还帮他,自己欠打怪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