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前一样的噻,还是凉鞋拖鞋鹅毛鸭毛,或者有长头发的也可以,像这个幺妹这样的长头发,好,感谢,感谢小同志你的茶,感谢哈。”他大步走过去打开两个箩筐,多是烂了断了的破旧凉鞋拖鞋,也有几袋子鸭毛鹅毛,颜色杂陈,另一只箩筐里上面竹筛上有一个长长厚厚的塑料包装袋,里面奶黄色芽糖已经不多了,隔着袋子边上有两束极长极细的头发,他拿起来远远给信欢看:“就是这样的,不过这样光是长,不厚,像幺妹那样的更好,又长又浓密,换得更多些。”
信友盯着信欢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了,脸上的笑意也是路人皆知,他恐怕也不知道那芽糖好不好吃,只是想吓吓她一直珍爱喜悦的头发。
“她才不会干。”黎书慧笑嗔。家里鹅毛鸭毛有,不要的凉鞋拖鞋也有,反正都是废旧物品,何况俩兄妹那望着芽糖的馋嘴眼神……
五双凉鞋和一袋鹅毛换了三两芽糖,雨停了,换糖的人再要了一口热茶,又动身往河底下去。黎书慧将糖分了一块给信友信欢,自己小小分了一块,拢上袋子,揣兜里准备等以后两人馋了再慢慢分给他们。
雨虽不下了,天色却依然阴郁得很,信好早回堂屋剥包谷去了,黎书慧怕一会儿还要再下,收拾了背篓和刀准备先割些红苕藤和牛皮菜回来,信友嘴里嚼着糖,脚跟脚的撵着。
还没出门卢定芳又来了:“听到在喊敲芽糖,过了没有?”
又见信友嘴里嚼动:“头下雨前听到在喊,忙着收包谷,后来下大雨,看他好像在大石包那面躲雨,还以为不会走远呢,这雨停了出来就找不到人了,我们雪梅那个嘴,她听得啊?比小娃的嘴还馋!”
“将将过。”黎书慧因笑着,慢慢从口袋里掏出糖来,那糖连在一起不好分开,几人又回屋里来拿东西配合砸开,信友嘴里已经没了,此刻正上蹿下跳的围着直转,任黎书慧如何责备笑骂也不消停。信欢在边上做作业,嘴里还在动,眼睛也往这边瞧着。
“硬是是些馋嘴狗呢。”卢定芳笑道:“还是信欢乖点,还晓得做作业,吃东西也不争不抢的。”
黎书慧小声嘀咕:“她是一味就高傲得很,跟她妈一样,弯酸,点儿都说不得。”
“姑娘家嘛,娇气点好。”
因是在屋门口砸,正好看到信好光着膀子从堂屋出来去牛栏上厕所。她便笑着喊他:“糖好吃不?今年还是头回看到换糖的呢。”
“他又不吃这些。”黎书慧头也没抬的回答,仍忙着敲打手里的芽糖:“他不像这两个,他是从小就不爱吃这些东西,一天到晚有口饭就饱。”
卢定芳自言自语的笑着:“确实是饭才能吃得饱,但孩子家哪有不馋嘴的,我们屋里雪梅二三十的人还一天到晚好吃得很,也就是香个嘴,打散不全,没有的孩子就只能嘴寡寡的望着了。”
黎书慧没有吭声,有一小块刚松下来,转眼已经让信友夺手含在嘴里了。黎书慧瞪他一眼,将袋子撕成两半,把敲下来的一个大块包起来递给卢定芳,又再另外敲了几块细的,其他全包起来,边吩咐信友:“你一个人吃啊?给信欢一块,这块是信好的,给他们拿去。”
他得了令,风一样跑进去给了信欢,还要再拿另一块去牛栏,卢定芳在后面好笑好气:“格老子吃的还拿到牛栏去了,你等他一会儿出来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