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有喇叭的声音响近，带着红袖章的人一面叫一面走近：“口罩口罩，口罩带起你些老头！个人不负责是小事，莫把一家人都祸害了！屋里没得老小的吗？喊你戴口罩！就你一个人吗？”

忠承元宵打电话来，已经去单位开始上班了，老张听的惊讶又好笑：“不是到处都谈不准走吗，你那些就开始上班了？”

“哪里恁夸张嘛，它只是有的地方严重，上班还不是照常上吗，还能一哈都瘫痪啊。”

“我们这边还到处都不准走呢，上班上学都谈等通知欸，娃儿们上课都谈延迟了，你那些还吃得到饭不嘛，你姐姐谈现在店里都不准吃饭了呢，吃饭都没得人了。”

“没谈的恁吓人，你就在屋里吧，要啷个哥哥们给你送来，莫在外面乱走。”

“还走得了哪里去啊，这个月电费都不得了，又是电视又是电火炉又是电饭煲。”

“你还担心那些，电火炉管用不嘛，冷唛把空调打开嘛，这个时候感冒发烧噻，不得了哦。”

“看整起哪哈儿......”

“过年没转来唛五一转来嘛，也好，过年转来衣裳穿厚了一大堆不方便，五一转来热和，谈五一转来给你做酒呢，还没架势放信，看五一做得了不。”

“还有恁几个月的哇，慌啷个哇，等三四月再通知人些都不得迟。”

“是啊，屋里有口罩没得哇，现在还兴发口罩不。”

“凭身份证去领，刚刚那一阵风噶，谈抢不到，恁大个国家会没得口罩？闹起恁凶，你这些老百姓传的吓人。”

忠承最后笑道：“五一转来。”

老张：“要得啊，又等你五一转来嘛。”

活动一少了，吃的也像少了，一天到晚不觉得饿，老张总是一天到晚堆在沙发上，盖着毛毯，电炉子已经没开了，有时冷，又在上身盖件袄子。新闻虽然天天播，但楼下晃动的人逐渐多起来，天气又开始暖和了。只是出行依旧不方便，人与人说话开始拉开距离。

清明时老张又去新岩寺烧香，几个月没到上面来，过年也没人来上坟，烧完香，老张又转到大坪下面去，潘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过，潘天发两口子和黎书慧坟上都挂了青，红色碎渣已经泛白，草长到坟头，但大致的路还在。

黎书慧的坟已经与这荒山野草融为一体，老张从前来会强烈的感到她就埋在那里，但现在看来那里只是一座凸起来的小山包，屋基边上的大石包还是老样子，石包前的树木竹林也一样，背着手朝河对岸，视野一望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