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珍虽然不招人待见,她却是个活一口气的人,欠了根秀这么一笔账,听到根秀跟康洪荣的事,拿命换钱还账这种事她就一定做的出来。
很可能就是不够二十万,想以一条命凑足二十万给她……怎么算她都应该是有一笔藏起来的钱,真按她个人的说法,百分百就在那个箱子里。
说钱给了罗浩,何芬倒不怀疑儿子:“是不是你婆婆哪阵儿悄悄给你,你没注意?”
“还我没注意。”罗浩发笑:“二十万是一点点钱啊?我就随便搞个塑料袋垃圾袋就能拎走?她给我恁大一笔钱我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再说她真给我恁多钱,她会点点信信儿都不跟我说不跟你们说就这样放放心心让我拎转来?不怕路上遭抢?万一我大意了以为是垃圾顺手在外面甩了呢?万一我没拿转来悄悄私吞了呢?万一我拿转来你们不晓得是钱随手甩了呢?你以为二十万是两千两万啊?”
“……”的确不可能光看罗浩的面子就拿那么多钱给他,真给了,不管明示暗示肯定会让她和罗根水知道,她把钱给罗浩,真正上肯定是给罗根水,可直到住进来那么久都只字未提给钱的事……
最后那个晚上,她谈要赔钱还是抵命给康家,极可能就是出去拿钱,可她身上没钱没卡。
何芬不敢把这些同根水谈,再有不能释怀还是是亲妈,从小到大把他养大不假。
她把衣裳都一件件翻完了,连张卫生纸也没有。或许真的有那二十万,大概早丢了,又或许,她带进坟墓里了。
“拿个大一点的袋子吧,那些床板也一哈甩出去。”
鞋盒搭起来的床头柜下面有一双拖鞋,几瓶歪倒的药,一把棕叶扇子,和一个泡沫箱子,大小跟那时那个差不多,也是一股冻货海鲜味道,打开却是李国珍的一些零碎针线口子银币和捡来的小孩子玩具等,何芬早看过的。罗浩轻轻感叹道:“二十万起码要这样的三个大泡沫箱才能装完,你哪阵儿见我拿过恁大个箱子转来的嘛。”
何芬一听他说是李国珍生前给他的,仿佛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毛骨悚然,一刻迟疑也没有连着鞋子药瓶通通扔进了垃圾袋里。她再不敢进去,管钱藏在哪个角落,重重关了门,眼睛望着眼前儿子和外面门口的青天白日,啪嗒一下关了门口墙上的灯。
“一哈拎出去甩了。”她同儿子道。她既然说那些钱是给根秀的,大约真只有根秀才能找到了。
信有一瘸一拐走进来,手里拎着香蕉和牛奶,脸上是惨兮兮的笑,瞧着黎书慧道:“想来陪你呢,摔青了,没进得来。”
抱着娃娃毯子的陈卓和忠信走他后头,同老张嗤笑:“这回摔轻了下回摔重点嘛,最好四个脚一起放地上去。”
黎书慧醒着,没什么精神的窝在被子里,眼睛盯完了信有又盯陈卓和忠信,没看到孩子,又把眼睛转回陈卓脸上来。她拿手摸着淡紫色嘴唇,听几个人同她打招呼,反应来看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像见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好半天眼里才有些神采和情绪,沙哑着声音小声同信好陈卓道:“娃儿呢?”
“妈妈在外面抱着的,这两天也是在屋里装狗,空气不好,没抱她进来。”信有半边屁股坐在病床上,双手在她满是凸起的经络的手背上反复揉摸,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来找靠山的样子:“想看娃娃不嘛?你快点好嘛,好了转去接你到我们屋里去看,慢慢的看,有的是时间。”
老张站床头朝他咧嘴笑:“你这哈儿就把她接转去噻,她就楞个都天天谈要转去呢,你来接她她何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