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朝老张打听着，眼睛却望着地上一截没抽完的烟屁股，说人是昨天下午就出的事，电话却是第二天上午才打来的，忠信和潘达一早已经去了，现在打电话来的意义，不是出了事，而且已经出事。

“我看今朝下午唛明朝一早转来，刚打电话哥哥没接呢，等哈儿再打个电话看，我问了来给你打电话。”忠承在电话里道。

“……”老张失了六神，光听，光怔愣，光朝各个地方到处望，竟然这时黎书慧还比他有话说，但她嘀咕的极小声，语句并未清晰的传到老张耳朵里来。

“挂了嘛，隔哈儿给你打过来，我等跟哥哥打了来。”忠承在电话里又道，是催促他挂电话的意思了。

“……你等哈儿给我打电话嘛。”

挂了电话，屋里静悄悄的，手机像个沉寂的木鱼，黎书慧不再嘀咕了，朝他望了望，嘟着嘴有些不满的样子，一眨眼，泪水就跟着流下来，太阳爬到外面光秃秃的墙上，跳不进屋里来，她抹了抹眼睛，背身走到阳台鞋架那里去。

又传来手机播报的声音，老张还翻电话号码：“张忠信，132,xxxxxx……张忠旭，177xxxxxx……张忠……”

安静了几秒，像退回来了，过一会儿又响起来：“本机，132xxxxxx，本云，131xxxxxx，菜正荣，135xxxxxx……”

黎书慧听他把一哈手机号码翻了个遍，播报字正腔圆的念了半天，可最后却一个也没播出去：“你要打哪个嘛？”

他没开腔，手机号码仍在手里按着，一个一个的，不知道在找谁的号码，半晌，停在了张忠旭的号码上，语音念了拨号，免提的呼叫一声一声的嘟着。

“你跟她打她晓得啷个，你看跟忠信打的通了不嘛，看达儿那边，那细的几姊妹也在市里面的……”

忠旭的声音在这时传来：“做啷个？”

老张的声音沙哑：“谈信好出了事欸，你晓得不？”

那头断了两秒：“……刚刚张忠承还来打电话问我转去不。他啷个回事嘛？啷个搞的嘛，在单位出的事吗？就哥哥跟达儿哥哥下去了？”

老张像个说不清话的人：“谈是上班的时候欸，应该是单位哇，你哥哥们早上去了，去看了才打的电话转来，是谈是……你们哪阵儿转来嘛？你们转来不……”

免提里又是一阵沉默：“转来也没得用，人都走了……姐姐又不说话呢，转来跟她谈啷个嘛。”

老张扯了个哄孩子的笑面儿哀求着：“她还谈的出来啷个啊，转来看哈嘛，我这里……”

便听忠旭道：“你们下去不嘛，就是哥哥两个下去了吗？忠承谈等哈儿给哥哥打电话了看呢，他也忙的打电话的时间都没得，娃儿些又读书，我上个星期谈喊他们这个礼拜到这边来耍都没有，马上就是清明了还说看放不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