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谈把我瓮死,还啷个不把我瓮死嘛?你为啷个要留我条命嘛,你该谈我这命是根秀给的嘛当时你该把我的儿抱到李家去跟你姓李噻,你做啷个要抱根秀的娃儿呢!你抱她的娃儿来整啷个呢!你抱来是当菩萨供着唛是像蚯蚓一样埋土里唛?你抱人家的娃儿来整啷个!那是人家生的人家身上落下来的你去抱来整啷个。”
......
李国珍彻底累了后,与儿子的歇斯底里一比,她简直跟正常说话自言自语没有区别了,她现在终于把罗昭全罗根水罗浩都咒骂结束了,也终于把她一口咬断的二十万数完了,现在她看到了门口站在罗根水身边的罗浩,但是也看不到了:“那些都不谈了,钱拿给我我个人走,样不谈了,我当一个都没生过,二天我不负累你们了,就是楞个,别的我不想谈了。”
“你想个仙人板板你想!死远点你想!做梦你想!”
罗根水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卧室里,没开灯,不知是累了躺下了还是抽烟去了。
何芬从客厅并不明亮的灯影分辨他是在卧室里,他背朝客厅坐在床上,他这么多年没发过一场脾气,没发过这样的脾气。
罗浩还站在李国珍门口,他从小同父母长大,父亲虽然寡言,但一家还算和谐融洽,尽管从小由父亲和幺嗲那里得来的婆婆爷爷都是各种不良印象,然从未久处,对李国珍,始终觉得她可怜,造孽,但顽强,坚毅。不像其他老人即使子女不孝顺不亲近也不怨天尤人,不抱怨不自怜自艾。
你还没搭那根板凳,你还够不到!老子就是现在楞个爬不起来走不动没得你照样得活,你莫把个人想的恁不得了,莫以为我现在就求着你靠着你!不靠你老子照样过,没得你老子照样吃得下睡得着,老子不劳累你!那阵儿再没得吃没得穿爬不起来睁不开眼老子照样活过来了!你好大个了不起啊!”
何芬淤在那里,连气也像喘不上来了。
李国珍老得像活了几百岁,又小得像个两三岁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叫人活着剜了心,醒着失了智:“那些我不谈了,我不跟你谈那些,你把我的钱还给我,你现在把我的钱还给我我个人滚,不要你谈那些,我不劳驾你,现在这个年代有钱还怕活不下去吗,老子就再是活不下去,老子就抱着沉塘都安逸,老子就拿来把柴把老子烧死都安逸!你还当老子委屈了!”
说到后头,语气里的狠又钻出来,像大风一吹,火苗又有了蹿头。何芬不禁长长叹口气,眼睛在天花板上转一圈,像支撑不住似的,可她说的是假话吗,她会真的有二十万吗,那假如有,那二十万现在又在哪里呢,那天她回来什么也没见到,难道他们没注意扔了?可她真的会有二十万?她会舍得把二十万给罗浩给罗根水?
反正罗根水那边,他经手,他是绝对不信的:“那你去噻,你沉塘烧死你现在去,你就是抱着生吞了都没得哪个管你!你现在去,莫在这里吊死鬼托生,还要抓到哪个你要,二十万你马上把字条证据拿出来,你哪阵儿给我的二十万以啷个方式给的你又是哪里得来的我哪阵儿接收的,中间人是哪个,一四六七你全部给我写清楚谈清楚!拿不出来谈不清楚你今朝就给我滚!谈不清楚你马上去把警察喊来我们对证!你哪里的二十万!你老房子拆迁有二十万?你拆的金窝银窝你有二十万?老头子生病瘫在床上恁恼火你有二十万?有二十万你天天捡垃圾捡纸壳子?有二十万你遭人家养老院撵出来?你今朝把二十万把我拿出来嘛,我看你二十万在哪里?”
“你少给我搞那些脏灯!你少给老子上眼药谈那些,钱不在我身上你随便啷个说是你嘴的本事,你只敢在屋里歪,只敢在屋里跟我这个老太婆歪,龟孙子来恁多回你不把他打死你等着罗根秀去把他敲死,站着恁大个男人不如罗根秀,一味不如女人,尿罐子里头你就不如女人!还等着他康家找上来,换我起来你看他敢不敢来!我是山猫野耗子呢我还要夹着尾巴躲着他跑,你看他敢不敢来咬我!
你罗家也没得几个歪的,一哈还是窝囊的,从你老祖宗开始就一哈是些没得用不中用的,前世你公就是个拖累女人的。罗昭全也怕死,命还在河洞门吊着就开始流眼泪水,一屋人都靠女人撑着!一屋人都靠女人撑门面,还要装着像大尾巴狼不得了,一哈是些空架子!你磕头摆祖先都先拜你婆婆拜你妈,你那些老汉爷爷个人都爬不起来还来保佑你?你就求着你二天争口气,给你这个儿做个榜样,免得二天出门跟人家打架还要堂客走前头,谈出去焦人。
还要瞧不上老娘你瞧不上,瞧不上你马上把老子钱还给我!以后样东西不要沾老子的,马上老子去跳河抱着钱去问河王爷老子都不得拿给你。”
罗根水大约真是魔怔了:“哪个狗得了你的二十万你拿二十万,你在这里青天白日做梦你!还你有二十万你这些年有,你哪里来的嘛,你哪里捡得到二十万?拿不出来你拿张字据也可以噻,二十万恁大一堆你未必硬是点痕迹都没得嘛,你存过银行没得嘛,走嘛我们走银行去查嘛,我们去石岩政府去查,我看你那烂房子究竟赔得了好多钱!好硬气要住石岩洞不住我这屋里,你二十万拿着马上走,马上滚!罗浩一从大学起就一味没在屋里你从哪只手拿了二十万给他!他这会儿实习恁几个月转来过几回你在哪里看过他的你拿二十万!你啷个不谈罗根秀出嫁你拿了二十万给她做嫁妆呢!那更其好,罗浩就在这里还有个对话的,罗根秀现在在在笼子里想转来都转来不了,天天就为其你李家罗家这堆烂事!
还谈把我瓮死,还啷个不把我瓮死嘛?你为啷个要留我条命嘛,你该谈我这命是根秀给的嘛当时你该把我的儿抱到李家去跟你姓李噻,你做啷个要抱根秀的娃儿呢!你抱她的娃儿来整啷个呢!你抱来是当菩萨供着唛是像蚯蚓一样埋土里唛?你抱人家的娃儿来整啷个!那是人家生的人家身上落下来的你去抱来整啷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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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珍彻底累了后,与儿子的歇斯底里一比,她简直跟正常说话自言自语没有区别了,她现在终于把罗昭全罗根水罗浩都咒骂结束了,也终于把她一口咬断的二十万数完了,现在她看到了门口站在罗根水身边的罗浩,但是也看不到了:“那些都不谈了,钱拿给我我个人走,样不谈了,我当一个都没生过,二天我不负累你们了,就是楞个,别的我不想谈了。”
“你想个仙人板板你想!死远点你想!做梦你想!”
罗根水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卧室里,没开灯,不知是累了躺下了还是抽烟去了。
何芬从客厅并不明亮的灯影分辨他是在卧室里,他背朝客厅坐在床上,他这么多年没发过一场脾气,没发过这样的脾气。
罗浩还站在李国珍门口,他从小同父母长大,父亲虽然寡言,但一家还算和谐融洽,尽管从小由父亲和幺嗲那里得来的婆婆爷爷都是各种不良印象,然从未久处,对李国珍,始终觉得她可怜,造孽,但顽强,坚毅。不像其他老人即使子女不孝顺不亲近也不怨天尤人,不抱怨不自怜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