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坝的桌子板凳都收屋里去了，饭馆老板谨防落雨，可没一会儿板凳又被陆续端出去，充当保安的老东家撅着嘴站门内瞪眼，不同大人理论，只叫来端板凳的小儿：“等哈儿不给我端进来。”

小儿们哪个理他。

还剩些近处的，不上班的，关系熟稔的没走，小川两口子在坝子同潘达告别：“走了，下回转来又看轮到哪个。”

李敏带两个孩子在他身边笑着，已为两个孩子母亲的李敏气质容貌皆大变模样，潘达将两人多看几眼，孩子长得更像小川，小小年纪已经千翻的能上房揭瓦。朱慧芬站在路口同陈德芳说话，手里握一个紫色的布袋子，笑逐颜开的，潘达道：“把他婆婆也带去？过年就一家人在那边过咯？”

小川点点头，烟烧到了屁股，他也望向母亲，眼睛又转到奔跑的孩子身上：“过完年再看，她想转来也可以，身体好就转来。”

“二娘身体没啷个哦，精神还可以呢。”李敏管不住孩子，小川瞪一眼，不声不响的，却马上两个家伙都安静下来，谨慎的躲到妈妈身边，一时不跑了，两只手藏在李敏身后你拍我一下，我掐你两下。

潘达笑：“岁数隔小了，再大点就好了，大点懂事了就不打了，生近很了，该老大读小学了再生，大的还可以帮忙带小的，这两个差近了，天天屋里造反。”

李敏笑道：“一天打到晚，先说大点就好了，现在老大马上初中了还是打，吼都吼不住。”

小川道：“狗见羊，见到了打见不到念，老师发个糖都要带转来给大的，黏一起没得一分钟又开始打。”

潘达笑：“你搞忘了你小时候？跟你姐两个从上石坝追到大坪，提板凳追，非把你姐打到不可！只有小敏跟李兵不打，李兵从小最听你的话，李兵又啷个样嘛，我听二娘谈耍了个女朋友欸，要结婚了噻。”

小川笑笑不说话，李敏也像有些不好说出口的样子，顿一阵才道：“去年就谈结婚，结果去年她那边婆婆过世，等了几个月，又说今年五一节结婚，没等五一节，她老汉在哪里开车把人撞了，个人也瘫床上走不到路……”

她不说两个人感情如何，却只说姑娘屋里的事，恐怕是黎华英那关不好过。李敏道：“两个人说不是缘分也是缘分，分分合合好几回，先娃儿不落的话现在娃儿都走路了，一直这里难着。”

不知道陈德芳那边同朱慧芬说啷个，看来两个人谈得来得很，朱慧芬总是笑着，眉眼温顺。小川道：“走了，转去还要收拾哈东西。”

“要得，路上慢点，你是到江北那边坐飞机噻？”

“嗯。”小川便想起来：“好像启明哥他们也转去欸，不晓得哪阵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