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年轻时是个懒人,到现在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只是年轻时是一家之主,这时成了一家之恨:“你又整啷个嘛,来把明朝的摊位守着吗?”
“守它整啷个,各自在那里在,未必它还跑了吗,我跑了它都不会跑。”
“那倒是,你死了它都在,只是换个人在那里守它而已。”
“你这也是一样噻,白天娃儿守,晚上你来守,地方还是在,人不一样而已。”
他本就不高兴,更拉张不好看的脸:“晚上这守到几个钱,一哈都是早上上午买菜,下午晚上有几个人嘛,除非说你晚上懒得煮饭出来买点面买点米粉。”
老张越要揶揄他:“那你喊老婆婆来噻,她不晓得你冷故意来整你,马上冬天还要冷点,喊她来守两天她就晓得安逸了。”
他却横眉撇嘴哼一声不开腔,过一会儿,很看不起的口气:“谈你们上面终于要拿到钱了呢,你拿到没有嘛?发财没有嘛。”
“发啷个财啊,乱劈才,钱还在河洞门,隔得远得很。你听到哪个说的嘛,黄高山那边是已经开始拿了呢,晓得拿完没有,反正在开始拿了。”
“你场场赶场没听到谈吗,席家龟儿两弟兄天天在政府门口守着等呢,就怕前头那个先拿了。”龙门阵好摆,他的脸色又欢畅起来,顺手从口袋里掏叶纸烟来抽。
“还没吃完吗?这还是哪阵儿的烟?”
“哪里吃完嘛,屋里又没抽过,嫌烟子大......先头都谈拿得转来欸,这又谈面积已经上报上去了,说是网上的信息已经改不了了,说是这个钱拿不转来了。原先最开始就拿了一部分钱的噻,拿全部的百分之好多,说是前面就已经分完了,后面这个写的是哪个就是哪个的。你说这个龟儿,人心是啷个长的嘛,就为他坝子出来那几分地。”
老张不知做何叹谓:“又喊他去闹噻,石岩办公室不行就走区里面办公室,区里面不行又走市里面。”
“你以为是潘天发!”他一口打断瞪着他:“你以为还是前年那样一堆人到市里面闹就行?那龟儿是人多势众欸,是十几二十个!你这一个人去整啷个嘛,再是老头呢,十几个人就是站门口门口都打挤,你一个人去,你是站中间唛站边上嘛,你去挡哪个嘛?再说,他有潘天发那个脑壳,有那个本事?那龟儿老头是啷个嘛,前几十年猪场里跑出来的人,道士,你哄鬼还差不多!”
老张很有些羞赧的窃喜,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赞赏的好行为,但这钱可真是硬生生耗来的,好歹总算等来了,不然住处也没了,钱还没拿到。他对这件事总是不愿提及,钱是要来了,本该是自己的,但要的实在不体面:“拿到再说,房子都拆了恁几年了,四五年了,还没拿到......”
离开老掌柜,去家纺店的门口转一圈,门市还开着,有一对像母女的顾客在里面挑四件套。姑娘怎么看都不满意,妈妈既想随了姑娘的心,又有些舍不得,这情景使他又驻足下来。
腌菜老太太不晓得转哪儿去了,路口卖零食的摊子正在收摊,妇人和孙子把每样东西都分类装纸箱里,老头儿来回往三轮车上抱。
“在那儿看啷个,吃饭没有,出来转耍吗?”鱼市要准备收摊了,又是一天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