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辉封增银吼恁凶,胡盼娣和鲁仁姝两个人只敢笑啊笑的小声嘀咕,声音很快淹没在一众呲哇乱叫里:
“端个盆都不会端。”
“按着尾巴,按着尾巴——”
“不要这里搞!走远点!”
“按着呀——按着!坐着干什么呢按着呀!”
“喊你个龟儿走开!”
“那里脚按住!脚按住!”
“娃儿们走开,走开——这里挡着,有啷个东西看式哦,等哈儿刀给你颈子上也割一刀,看你怕不怕,耳朵割下来下酒。”
“莫把娃儿吓到了.......过来,喊你格老子不信话,等哈儿看你妈捶你不!”又把孩子拽过来揽在怀里拍后背:“胆子大点噻,你说你的耳朵也要割下来下酒,好吃,不听话。”
忠传在屋里只听到外面叽里呱啦炸锅一样,可灶上又忙做饭又忙舀猪草烧涨水:“去年杀个猪也是,好几个人逮都逮不住。”
你说恁小声灶膛前的代明秀她也听到了,见她提着木柴火舌到泔水缸前面来熄炭:“杀个猪有啷个稀奇好看,我今年只喂一个,管他哪些想吃腊肉嘎嘎,今年我是不得再恁操心了。只有那一个,你过年转来得早我给你留一块,转来得晚该着,莫非现在我恁大年纪还要我来将就你吗。那像封大嫂屋里,那些不喂猪的又啷个整呢,不喂还好些,省的过孽。”
“喂一个够吃就可以,还忙那些整啷个。”忠传一面洗锅一面这样说,她隐约像看到席文华跟老张一起进来环堂屋端板凳,不晓得有没有听到,只看他出去的背影,恐怕是听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都这样。
这时的猪已经在众人七手八脚中被割破了喉咙,奄奄一息但垂死在杀猪凳上面只剩蹬腿挣扎,杀猪匠如释重负直起上半身,黑色皮革围裙上净是淤泥和血渍。他抬起刀揩一揩额头上的汗水,回头斜视李淑能跟她的孙子:“我的耳朵不信话!我的耳朵不信话你来割噻,看是你手快还是我刀快。”
“那倒肯定是你刀快哦,这里恁厚的皮你都戳得穿,那点小嫩肉儿,哈哈儿就给你扯平了。”潘老头十分佩服道:“你岁数不大也算行实那种了,一刀进去就出来的都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