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皙趴在二楼走廊的不锈钢栏杆上,看着远去的叶千帆,他很快的陷入了沉思,对这个叶千帆啊,他越来越看不懂了,有时候,叶千帆对他就像是一只小绵羊,客气,恭维,谨慎,小心,但又有的时候,叶千帆站在他面前会让宋皙有一种无法正视的压迫感。
就像刚才,虽然叶千帆的话说的并不强硬,可是,那种气势,那种不可压制的气场,还是让宋皙有些压力,这个人啊,他觉得,叶千帆这个人,迟早会成为一个难以驾驭的野狼。
正想着,陆以霖副书记走了过来,伏在他旁边的栏杆上。
“陆书记好!”
“嗯,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投入!”
宋皙笑笑:“看刚刚离开的叶千帆。”
陆以霖拿出了香烟,自己抽一支,给宋皙也发了一支,等宋皙给两人点上火之后,他才说:“是不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
“是的,他好像谁都不靠,这很罕见,可是,偏偏他又能干成很多事情,前几天永封水泥厂的事情听说也是他摆平的!陆书记,你觉得他会不会成为你和赵听云协议中的绊脚石?”
陆以霖微微颔首:“这还真不好说,有时候啊,这个叶千帆很像一颗炸弹,但赵听云的承诺也不能全信,陈洪源就算下去了,他真能帮我们上位?反正我很怀疑!”
“这倒也是,赵听云我们先观察,但叶千帆是炸弹却一点不假,你知道吗?他让派出所到后山抓人去了!”
陆以霖很是惊诧,看一眼宋皙,好一会才说:“出警了!”
“是啊,那个李西林是他的发小,还是同学,一大早就走了!这次啊,只怕叶千帆要丢人现眼一次,你说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陆以霖微微摇头,他想起了上次帮了叶千帆,后来自己还被这小子给讹上的情景。
“陆书记,你的意思我们继续观察!”
“事情的结果很难说,我们不能用过去的思维来看待目前北坝乡的一切,因为叶千帆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很多固有的模式,就比如我们是一伙老猎人,却碰到了一个新动物,怎么捕获,怎么围剿,能不能成功,都很难确定。”
宋皙也不由的点头,就在刚才,叶千帆就给他很清晰的上了一课。
叶千帆坐在那辆桑塔纳上,窗外的林木、灌木,野草,岩石,村庄、田地一遍遍的重复而单调的闪现,使得叶千帆的视觉有些疲劳起来,车在盘山的乡道艰难的爬行,山路崎岖,颠簸的很。
下了车,叶千帆放眼望去,这个村子四周都是连绵着的群山,一大片一大片的山也没有什么特色,就像是岁数很大的女人的乳一样,无力而疲塌,一点也不会像年轻女子那样挺拔奇险,当然了,这里四周的山上也没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大概是地质的原因吧,灌木挺多,只有在稍微平坦一点地方,才会看到很多五倍子树。
村民们都住在山脚下,但并不集中,东一块,西一块的住着几户人家,也有单独住的,四周都是农田,和一般山村的鸡鸣犬吠,大人的呵斥,孩子的哭闹截然不同,这里显得安静而无声息。
叶千帆心里淡淡的有点失望,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村很穷,除了交通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山地贫瘠,不好发展,再加上这些年没有什么村办的好产业,年轻人都慢慢的离开了这里,到更为广阔的城市去工作,这里便成了一片被遗弃的地方。
村委会的办公处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上,一溜有七八间房子,青砖青瓦,看着有点灰暗,有几个老头和大娘正在旁边一个大磨盘上坐着,抽着旱烟,说着话,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点的嗮粮场,就能看到很多人推着车,挑着粮食的,在哪里排队。
叶千帆他们的车停下来,立即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注意,一起跑过来,摸着车玩,司机就猛然的摁了一下喇叭,吓的小孩四处跑散了。
村长很快出来,迎接住了叶千帆,大家客气几句,叶千帆说坐了一路的车,有点尿急。
村长指一指这排房子最边上的一间,说:“那里就是,我带你过去!”
叶千帆忙说自己可以,自己可以!
厕所里面又脏又臭,是那种老式的蹲坑,两块水泥板间隔七八寸,空出了蹲位,地面上爬满了长尾巴的蛆虫,叶千帆还好是小便,远远的发射几梭子,就撤离了战场,心想,以后再也不到这里来打仗。
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正面墙上挂着马、恩、列、斯、毛的画像,屋里有几张破旧的桌子、几把破旧的椅子,上面布满尘灰,地很久没打扫了,大概这房间也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村长姓严,个头一米七不到,方脸,浓眉,面色有些腊黄,还长着好些麻子,穿着一身蓝布衣服、一双快要开口的皮鞋上沾了一层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