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不管总哨刘宗敏那里是否确定主攻方向,只是命令麾下头领指挥将士和饥民在营地前修筑起一排排的空炮座,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看来,佟守山在闯军中的另类,同勇毅军在大明官军中的另类,有许多相同之处——自信满满,喜欢作别人认为的傻事,又往往得到出人意料的结果。
…………
“张鼐还没到嘛?”
“回总爷,张小将爷正催促火器营加快行军,并未提前赶来这里。”
刘宗敏看了一眼李友,吩咐他:“去,传我的军令,后面饥民不要直接来这里,全部都去帮小鼐子推炮去。”
“是,总爷。”
看着李友的背影,刘宗敏忽然又说道:“二虎,咱们的骑兵为了阻止宣府军袭扰筑营,可是伤了好些人?”
“是啊。听投过来的陕兵讲,这伙宣府军骑兵比起之前阻止我们哨探的差了点,不过也只是骑战不如前时那些宣府军探马,但装备却是不二,人人都配了手炮,且又是个个顶盔挂甲的,好不阔气嘞。”
“你看,他们同十一年遇到的宣府军,可有何不同的地方?”
“这个……”
刘体纯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崇祯十一年被张诚捉住的那段往事,可现在这话从刘宗敏的嘴里讲出来,他却也是无可奈何,且还要思考回答这一问题。
这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真实写照啊!
“人马更多,操练更强,还有他们的装备也更新更齐备啦。”
“嗯。只有这些了嘛。”
“总爷,在二虎看来,也就这些了。”
刘体纯接着又进一步说道:“据探报得知,对面的宣府军并非全是张诚的人马,其中不乏大同、山西两镇边军。
如此看来,虽有六七万之众,但去掉了大同、山西人马,再减去随军的辅兵杂役,剩下的最多也就三四万宣府军而已。
而这三四万宣府军中,骑兵最多能占到四成,余者皆为步卒,这样一算无论骑兵,还是步卒都同我们差着不止一倍的差距,就算他们甲械齐备,操练有素,那又能如何呢?”
“嗯。有些道理,再说下去。”
“兵法上讲‘倍则分之’,如今我们全师尽出,将他们分割开来,使之彼此不能兼顾。而大关头这边看来最多也不会过了一万官军,正合‘五则攻之’的道理,就算硬耗也能把他给打下来啦。”
“哈哈哈……”
刘宗敏闻言不由发出一阵大笑,又道:“行啊,二虎,你都开始用兵法啦!”
刘体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却听刘宗敏又接着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学兵法没错,可却不能尽信兵法上的那些个话。
虽然兵法上讲‘十则围之,五则战之’,但也要看战场上的实际情形如何。
就好比今日我们眼前的情形,宣府军不会过一万这个数,再去掉那些辅兵杂役,最多也就五六千的人马,而我们都加起来又何止五万人马呢?
即使那些随军饥民两个顶一个,甚至说三个顶一个,那也是至少可顶一万精锐战士,再加上一万骑兵,二万步兵,还有张鼐火器营的五千多人马,又何止是比他们多了五倍,差不多就是十倍了吧。
何况对面这些宣府军已被咱们分割,外无援兵,成为一支孤军,如此情势之下,即使不足官军的十倍之数,亦可将其四面围死,且他们依河扎营,我们只需围死三面即可,岂非又简单了不少的事儿。”
“还是总爷看得透啊。”
“二虎,你要记着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而兵法则只是一些基本的法门,正常情况下肯定是‘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然战场上又有许多特殊情况,就要对应战场情势随机应变才是。
那个孟子不是说过‘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嘛,正如孙子兵法上讲的‘兵者,诡道也’,所以这兵法它也要‘活学活用’才对,甚至有时候反着用,还会有奇效嘞。”
就在刘体纯听得不住点头时,却听刘宗敏忽然说了句:“只不过……可惜了啊!”
刘体纯满心疑惑地追问他道:“总爷,什么可惜了?”
“唉!”
刘宗敏先是叹息了一声,才又说道:“闯王急着要打下开封,时间过于紧迫,使我们不能靠围困,逼迫宣府军粮绝自溃,又不知要在这儿损伤多少将士啊!”
“是啊。何止是闯王着急,我看将士们更急哩。”
刘体纯也说道:“现在大家伙可都盼着早日打下开封府,好拥戴闯王坐龙椅当皇帝嘞,别说将士们了,连我都有些等不急了呢!”
他一提起这个话茬儿,刘宗敏也显得兴奋起来,他跨前两步凝望着对面那处土丘上的高台,说道:“那你们可都要好好表现了,第一个冲上开封城头的,将来注定要封伯封侯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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