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
阴沉夜空,雪无声而下。
寒风呼啸,吹裹着白雪飘飘。
长乐宫。
“那几件事做的如何了?”
本静悄悄的寝殿,被一道声音打破,凤榻旁站着的梁璜,立时就有了反应,见自家主子缓缓睁开眼眸。
梁璜没有任何犹豫,弯腰伸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孙黎。
“主子放心,都在按您吩咐的在办。”
孙黎倚着软垫,听到梁璜所讲,她那略显苍白的面庞,罕见流露出几分犹豫,再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
那其实还夹杂有不舍!
“那件事安排人手,尽快去做吧!”
孙黎讲这句话时,手不由微颤起来。
梁璜心下一紧。
他知道自家主子何意。
可想到自家主子的身体,梁璜有些犹豫,“主子,一定要这样做吗?”
“这是你该讲的话?”
孙黎冷着脸,那双眼眸微红,但语气却异常的冷。
噗通~
梁璜立时跪倒在地上。
“奴婢知道,这不是奴婢该讲的,但奴婢见主子如此难受,奴婢这心就像被刀剜一样。”梁璜红着眼,对孙黎道。
“从他们做那种事,致楚氏基业于险境!”
孙黎克制心头悲痛,语气依旧很冷,“哀家与他们就再无关系,过去,他们是哀家的儿子,但现在他们是逆藩,是大虞的罪人,遇赦不赦的那种!”
都是孽缘啊!
梁璜听到这,心里暗暗道。
在孙黎跟前服侍那般久,他如何不知自家主子,对那两位的关怀,只是在很多时候,这种关怀必须要克制。
没办法,都是嫡。
亲这个,偏那个。
嫡长怎样办?
“主子,您想再见他们一眼吗?”
梁璜收敛心神,抬手朝孙黎作揖道:“奴婢会设法处理好,不叫任何人察觉到,即便是要……”
可讲到这里,梁璜却识趣的停下了。
倚着软垫的孙黎,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见一面,终究是她想要的。
可真要见了,那不确定因素太多。
万一期间出任何差池,这对大虞都不是好事。
想到这些时,孙黎的脑海里,浮现出楚凌的身影,尤其是在今日的大朝上,楚凌所讲的种种,这叫孙黎露出决绝之色。
“不见了。”
孙黎紧攥双拳,但言语间明显带着颤意,“不管怎样,他们都是皇族的人,是太祖嫡子,被一帮外臣审来审去,太有失皇族威严。”
“这期间为了活命,攀咬这个,攀咬那个,中枢势必会受到冲击与影响,哀家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讲到这里,孙黎缓缓闭上眼眸。
跪地的梁璜听闻,如何不知这是自家主子,在为天子扫除障碍,但对梁璜而言,他的心底受到不小冲击。
自家主子眼下所做种种,全都是为了天子,这在过去是不敢想的,但也是这样,梁璜明白一点。
天子在过去的种种,已彻底得到自家主子的认可。
甚至在自家主子的心里,认定大虞所处之境,所临问题,天子能一步步解决,哪怕自家主子不在了。
吱~
紧闭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梁璜警觉起身,那双冷眸立时扫去。
长乐宫的规矩,无人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