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州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干娘!才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到了边关七镇最大的问题!
千百种念头在宋知州的心头流转。
自己虽然是来帮阿干娘处理人际事务的,但若是经常被这群人绑在猜测该娘深意这件事上,实在是太浪费精力。
宋知州暗暗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事掰碎了,讲给大家听,好叫大家伙儿也学学京都的百姓,哪怕看不出全部用意,也能猜出个第一二层!
宋知州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干娘的话,除了最表层的意思,你还要往深里想,能有多深想多深!”
“例如这一次,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首先的含义就是叫咱们七个镇子,不要因她而起争斗。”
众人频频点头,这一层意思也是大家所能领会到的。
宋知州深深看一眼王不喜,意味深长道:“王兄,沃野镇明明离西行的路线最近,为何商队不走这头?”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其他人的眼神飘忽。有些事做得出来,却说不出来。
王不喜扫一眼众人,冷笑道:“这就要问问我们的武川镇县令秦伯淮秦大人了!”
秦伯淮见宋知州的视线投向自己,担心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不肯帮自己解读大将军的深意,急忙解释。
“这可不能怪我!那个时候沃野镇最富,我们武川镇的日子不好过,其他镇子更是惨,朝廷也不管我们。”
其他人跟着附和。
“就是我们也没有其他挣钱的门道,唯独商队,走哪儿不是走?”
“我们给商队优惠便利,让商队走我们镇子,虽然绕远了些,但是各取所需!”
“我们可没拿刀架在商队的脖子上。是他们自己愿意走我们镇子的。”
宋知州见众人甩锅,本想取笑一番,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武川镇位于三个镇子的南部,商队无论从哪个镇子西行都要经过武川镇。
沃野镇最富裕,但受到永昌侯的觊觎和打压,其他两个镇子便趁机联合武川镇,抢走商队。
于是沃野镇一蹶不振,一度沦为最贫穷的镇子。
这事儿说起来不地道。
但宋知州也无法责怪其他人,因为他们使出这样的手段也不是为己谋私,而是为了镇子的百姓们!
宋知州轻叹:“难怪干娘总说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离宋知州最近的王不喜听到了这番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若是自己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当初和王家决裂时,说什么也要带着一批私产走!何至于现在,处处捉襟见肘?
宋知州笑着打圆场:“干娘前脚才说完,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后脚你们就争吵起来。难道奉行的是打是亲,骂是爱?”
众人尴尬地别过脸去。
一时间,这个角落静寂无声,同四周的喧嚣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了好一会儿,宋知州的话语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
“朝廷上的相公们,都是玩弄权术,玩弄人心的高手。你们这样做,不正合了他们的意?”
边关军镇怕的是守不住国土,让鞑子烧杀掳掠。
但朝廷怕的却是边关自成一派,对中央造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