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浚忽然想起古时长平之战,秦赵两军对峙,赵王弃廉颇守之战略,而用赵括急攻之策,其核心恐怕也是大军长久对峙,后方军粮难以为继的原因。
可如此重大的决战,孟浚又岂敢轻掷大军,无论如何困难,只能坚持下去。
…………
长沙,临时晋王府。
李定国谋士金维新正在府中对着李定国劝道:“殿下,如今孟浚已邀郑家出兵,其势足以应对清军。”
李定国略显疑虑,问道:“初麟,此话何意?”
金维新应道:“殿下,俗话说,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我军在此,必受周军钳制,我军虽众,但其若是令我等直面清军,必然损失惨重,届时以何力卫护天子,收复两都。”
李定国轻笑一声,摆摆手说道:“初麟,此战若胜,清军大势已去,收复两都,恢复河山,大有可为,如此之局面,汝不可胡言啊。”
听到这话,金维新迟疑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皱,低沉的语气说道:“殿下,如今孟浚之心,天下人皆知,若此战,清军败退,孟浚得胜,纵然收复北都,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李定国内心的忧虑被金维新直白的点出来,对孟浚,李定国一方面是佩服其在江南,从清廷手中,一寸寸的夺下来,而另一方面,其所做所为,实在是看不出来此人有忠于大明的样子?
李定国低头不言,沉默许久,才抬头看向金维新,道:“未来之事,谁也不知道,吾只知,吾此战若退,将来后人必鄙之!”
金维新见李定国依然坚持己见,又说道:“殿下,纵然孟浚未来如何不可知,但如今天子已危,昆明之乱,秦王掌控朝廷,张狂无度,肆意妄为,杀戮大臣,如今天子之位岌岌可危,有密使从昆明而来,秦王有意废天子,重复大西朝!”金维新低声说道。
李定国闻言一惊,斥责道:“初麟不可妄言,大兄虽跋扈了些,但义父之言,犹在耳旁,他岂能有此心思!”
金维新又说道:“殿下,若是一般的密报,属下自不敢胡言,只是此事乃蜀王大将,遣心腹而来,亲口所言,若殿下不信,当即可召来一问。”
李定国脸色阴晴不定,随后让金维新将人带来,过了片刻,来人竟然是蜀王刘文秀部下,王复臣。
王复臣一见到李定国,当即跪拜于地,道:“晋王殿下,蜀王命末将日夜兼程,赶往长沙,便是请晋王殿下回师昆明。”
“三弟岂不知此时正是决战之时,我如何能抽身回去,若大军回返,湖广所得之地尽失,数万大军血战近一年,徒劳无功,我以何面目,去见那些因战而亡的将士家眷!”李定国说道最后,语气有些哽咽。
王复臣闻言也是一脸戚色,都是军中厮杀的汉子,谁想舍了这条身子,换来的是徒劳无功,只是如今昆明局势愈发紧张,朝臣个个人心惶惶,延续这么多年下来的党争都几乎停顿了下来,可见局势是何等的紧张。
王复臣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说道:“晋王殿下,只是昆明局势危急,就连军中都是议论不休,有的说要恢复大西,也有的人说要扶保大明,末将怕若继续下去,军中分裂,会打起来的。”
李定国返身坐回桌案,心中有些苦闷,每每国之大事,有所转机之时,后方便要出些事,若是秦王持续供应军粮,再遣派援兵,怕是无需孟浚出兵湖广,自己或许便能拿下武昌,纵然后方无粮,无饷,无兵,自己也坚持到现在,此时大战在即,难道自己要退吗?
李定国语气低沉,神情不振的问道:“三弟让我回去,又有何用,难道是要我和大兄战一场吗?都是西军子弟,打了这么多年仗,难道还要同室操戈,挥刀相向吗?”
王复臣立刻摇摇头,急忙答道:“不不不,晋王殿下误会了,蜀王殿下绝无此等想法,只是殿下回师,立场坚定,说扶保天子的话,秦王自然不会冒着大家反对的意见,一意孤行的。”
李定国脑中乱糟糟的,见金维新还要说些什么,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说道:“尔等先下去,让吾静静!”
就在李定国脑中纷乱如麻时,在九江的孟浚所发的军信,刚好抵达长沙,这信很快就送到李定国面前。
孟浚发文至长沙,乃是邀请李定国前往九江军议,商讨三方会盟,共战多铎之事。
李定国看着书信,其言辞恳切,斗志昂扬,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模样,其言:“时势如洪流,吾等为舟楫,定当同舟以共济,辽事起,逾有五十载,至虏入关,国势绝危,但此战乃决定天下归属之战,胜则一扫数十年来颓废之国势,败则天下垂危,但吾坚信,三军合流,定能共克时艰,复我北都,诚邀兄至九江,共谋国事,以克强敌!”
李定国接信,其言辞恳切,斗志昂扬,一副慷慨激昂之态,跃然纸上。李定国见信,其心中,亦是热血沸腾,一扫心中烦闷,昆明魑魅魍魉之事,他已决定抛之脑后,万般诸事,待战后而决,李定国决心已定,欲赴九江与孟浚共商大计,共议会盟,三军合兵,而战虏廷。
但在动身前,李定国还是亲笔而书,发往昆明,其书,言辞恳切,请求大兄勿动废立之念,又言湖广大战将起,若大兄忧心于国,或可遣兵出云南而至湖广,同心戮力,将来史笔流芳,万古传颂,定当成就佳话。
(此章,二合一,大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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