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温玉华就是无数个目光之一。
年少的情思像是一个青苹果,咬开一口,夹杂着酸涩与甜蜜。
她像每个少女一样偷偷给他写情书,暗暗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与他偶遇在天台,在小卖铺,在体育课的操场上。
甜蜜又羞涩的目光对于少年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并未因此对她产生过多关注。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淌着,像是放多了白糖的开水,连冒着热气的空气都是甜的。
两人就像平行的直线,永远不会相交,永远遥遥相望。
可有一天,不知是空间错乱,还是哪条直线拐了个弯,两人竟然有了相交的瞬间。
黑夜的站台只有头顶的一个路灯发光,光芒围成一个大圈,将女孩笼罩在里面。
温玉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她刚刚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家的车。
寒风阵阵,她缩了缩脖子,将围巾向上拉了拉。
温玉华当初是因为成绩优异上的三中,自然而然,温家的家境并不好,父亲经营着一家渔具店,母亲在离家不远的单位上班。
要是赶不上这一趟末班车,她就必须走半个小时,搭另一条路上的末班车。
少女轻叹,呼出的热气飘渺地升上天空,与昏黄的灯光融为一体。
“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听了无数遍,却从没有一遍如今日一样,让她恨不得将这声音围在耳朵里,播放循环无数遍。
“我,我错过了末班车。”
温玉华脚尖向内移了移,有些不敢直视豪车上坐着的少年。
“你家在哪,我让司机送你。”
少年的声音依旧生涩,隐约带了些变声器独有的喑哑。
“不,不用了,我走回去......”
“上车。”少年的话将她的声音按回嗓子里,她紧紧抓住衣角,双颊涨得通红。
温玉华还是上了车,局促地坐在后排,身旁是风光霁月般的少年。
她有些后悔,今天不该穿这双鞋的。
老旧的白色帆布鞋已经磨出了毛边,在蓝色校服裤子的遮盖下依稀可见白色的绒毛。
她又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少年。
对方安稳放松地伸着腿,脚上的运动鞋是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国内并不售卖。
温玉华忘记了那次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她忙进门从窗户向外看。
黑色的劳斯莱斯已经奔向远方,在长长的柏油路上射出两道光芒。
“再见。”
她轻轻说。
这一次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梦境,第二天的林合川依旧是高不可攀,她只能踮着脚才能望到远处一点缥缈的身影。
那条打了弯的直线或许只是忽然的善心爆发,在与她相交的刹那又转头回去了。
本以为两人从此就再没了交集。
可当她的母亲车祸去世,父亲莫名消失,被债主围堵在巷子里的时候。
那个曾经在站台载她回去的少年又再次出现拯救了她。
只不过这次的代价要重一些......
回忆像是生了小刺的荆条,甩在她脸上,每一下都能扎进皮肤,渗出血迹。
她和林合川从头到尾都是两条平行的直线,从未相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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