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呼呼的冷风从窗外飘进。
吹刮在胡标那本就受伤失温的身体上,就好像赤身在雪地里艰难爬行。
能依靠的,只有顽强的求生意志而已。
沈咪咪将窗户拉得很开,并且找到了一个奇特的角度,可以将窗外的风,全部都引导在胡标的身上。
她转过身去,看着冷得发抖的胡标,心里别提有得意。
“大胡子,你要是冷可以说话,客房内有地暖和棉被,何必守在门口不动呢?”
“我又不会跑,你说是不?”
温暖,食物,和滚烫的汤,此刻似乎成了胡标心中的奢望。
但他是一个战士,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岗位。
只见胡标冷笑着,故作坚强:“嘿嘿,谢谢沈大小姐关心咱,我不冷,也不需要棉被和地暖!”
至于她会不会跑出去,自己可说不准。
毕竟上一次,自己就是这么上当的。
沈咪咪见胡标不识趣,也就任由冷风在他的身上吹刮,白了这大胡子一眼,便继续缩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
二人继续僵持着。
好像在举行一场什么奇怪的耐心比赛。
不过光是缩在沙发里还不够,沈咪咪还故意从卧室里抱来暖和的鹅毛棉被,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惬意地躺在沙发上。
很显然,这不是一场十分公平的耐力比拼。
胡标索性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跟雕塑一样,慢慢石化,这种情况,自己当初在军队里也没少遇到过。
没有食物,没有水,甚至没有温度,身体还受伤,而且那个时候是在野外,自己还在室内。
(如果觉得生活苦,想想红军两万五!)
这是胡标当新兵时,某个老班长对自己说的话。
此刻,这句话竟然比棉被还要暖和,比浓汤更加暖心。
“记住胡标同志,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我的孙女!”
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当中,老首长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嘴巴条件反射般地张开,回答了句:“是,保证完成任务!”
可是此刻,他说出来的声音极其微小,微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胡标突然这样反问自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突然反感起部队的生活,要复员了呢?
每天都有近乎完不成的训练,每天都有各种上级的命令,他逐渐变得麻木,变得像一个......机器人。
没有温度,连心也冷冰冰的。
妈妈?
胡标的大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或许是旁边的风吹得太猛烈,以至于他那受伤的躯体开始发高烧。
妈妈?长什么样子呢?
胡标开始回忆。
奔跑的羚羊,无边际的绿色草原,一个穿着藏袍,脸红得跟太阳一样刚毅的女人,站在高处眺望......
“妈妈?”
胡标想要伸手去抓。
抓住他记忆中的母亲。
虽然这个形象,是他无端联想起来的。
可是他依旧要伸手去抓。
妈妈,是极其神圣的两个字。
哐当——
终于,差点被冻成冰雕的胡标,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他面部着地,手依旧往前伸着,似乎要抓住什么人一样,盖在他背部的衣服脱落,密密麻麻的伤口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