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住所内坐下来,方多病跳上他的膝盖,将身形变回长成的土狗大小,仰着脑袋用鼻尖蹭了蹭捉妖师白皙的脸颊,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做凌霄派的掌门?”
唐周抬手圈住了他白蓬蓬犬身,免得这只突然变大的家伙从腿上掉下去。
但他也没有将自己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子说出来,只是道:“凌霄派养育我至今,我自当回报,更何况当了掌门之后,也能更好地组织门下弟子除魔卫道,我虽不算有意,但若是真承担了这份责任,也会率领门中弟子,以守卫凌霄派,扶正驱邪,除恶辟秽为己任。”
既然当了掌门这般好,唐周又怎么可能迟疑,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叫他犹豫的限制。
方多病舔了舔他的下巴,一双乌溜溜得好似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他眼型本就生得大而圆,生来便带着几分犬类特有的真诚,更别说如今满带着关切,湿漉漉得叫人心头发软。
唐周便没忍住捋了把他的脑袋,用下巴蹭了蹭他毛绒绒的脑门,说出了实话:“从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方多病连忙追问:“那如今呢?”
捉妖师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喉咙好似有些干燥地轻轻咳了一声,才继续:“凌霄派掌门修行不得受红尘所扰,需得心无旁骛,断情绝爱。且门派中琐事繁多,一旦接了掌门之位,许多事,便身不由己了。”
到时候他或许便没有那么多时间如这段时日一般,带着眼前的白犬四处降妖除魔。
他自己便也罢了,反正他早已心许凌霄派,决心为凌霄派奉献此生,但既然不愿意与眼前的这只白犬分开,难道他要将这白犬也一起拘在门派中吗?
唐周轻轻地挠了挠怀中白犬的后脑,不免感到茫然。
“断情绝爱?” 方多病登时竖起了尾巴,两只后肢也跟着绷得笔直,整只犬踩在唐周的腿上,前肢对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为何要断情绝爱?这心里没了情念爱意,岂不是成了冷冰冰的石头,我瞧着你们如今那个掌门也不像是断情绝爱的样子,对你不是也挺好的?”
唐周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轻笑出了声,手一搂,托住了白犬毛绒绒的屁股,手指还勾着敏感地哆嗦了一下的尾巴,“倒也不是什么情爱都不能有,只是不能因小爱,而失了大爱,这情爱,说的是男女之情。”
方多病心中忽的有些发闷,两只耳朵耷拉下来,连带着乌溜溜的眼睛都好似没了之前的光彩,只将脑袋搭在了捉妖师的肩上,瓮瓮地应了声“哦”。
唐周挠了挠他的脑袋,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无精打采的。”
方多病被他从肩上弄了下来,索性便破罐子破摔地歪进他的臂弯里,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他落在脑袋上的手,抱在身前,“当掌门也没什么好的,唐周,你往后能不当掌门吗?”
唐周看着他的眼睛,却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