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朝服,走得不算快。
恩荣伯夫人听了,忙又来问林云嫣:“嫁不嫁的呀?”
挽月取了几种装到攒盘里,送了上来。
林云嫣到慈宁宫外时,正好遇着徐简迎面而来。
林云芳比林云嫣都紧张,一张小脸红彤彤的,与林云静嘀咕着:“二姐脸上的胭脂是不是淡了些?再补点儿口脂?香露是不是用少了?”
“我问她‘嫁不嫁’,”恩荣伯夫人道,“她说啊,‘别人都不嫁,辅国公就嫁。’哎呀,我都叫她说得脸红了。”
定礼中最贵重的一副头面被呈了上来,金簪、耳坠、璎珞环,自然也少不了镯子,恩荣伯夫人一边说着贺词,一边认真地都给林云嫣戴上。
徐简抿了口茶,道:“已经请了人在打磨白玉马吊了,过几天就能做好送到慈宁宫。”
因着吉时还有小一会儿,几人坐下来吃茶。
不能把她的这些坏运气带给阿简与郡主。
清翎笑着出去,听了一会儿,隔窗与小段氏喊:“老夫人,没错没错,定礼送来了。”
一晃那么多年,物是人非。
说得大大方方,又有哪个听了能不笑的呢?
鞭炮声停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徐缈转头看向门边,来的是徐简。
鞭炮声传进来,前院里都听得到。
林云芳愣了下,烫着脸点了点头:“有道理。”
礼数周全了,一行人便要去前头了,宝安园这儿,只陆陆续续有来吃席的姻亲好友们来看林云嫣,夸赞一番。
徐简下朝不久,赶回府里换了身衣裳,收拾妥当,这一眼看去,精神奕奕的。
最后也确实是没压住,笑意从眼中溢出来,落到唇角,弯了个弧度。
这可不是冤枉郡主,先前赐婚后来磕头,圣上在场,郡主就一下歪身子了,明明白白把“心疼辅国公”和“我就是装的”,摆在了面上。
小段氏闻言,也赶忙认真起来,自己听还不够,催着年轻丫鬟们去院子里。
简单问候了声,两人一块进去,小于公公迎他们一直到了皇太后跟前。
小于公公送了茶水,依旧退出去很远。
当然,眼下还是郡主的小定礼最要紧。
话题带开了,刘娉也就放下心来。
徐缈不由笑出了声,与徐简道:“听见了吗?”
却是,一丁点都没有达成。
刘娉却是最了解徐缈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明白过来。
林云嫣才不怕被笑,顺势起身,与皇太后道:“您真了解我。”
小段氏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有点红:“你问问她要不要嫁?”
婚期还没有定过,自然也就称不上“改”。
林云嫣便没有急着进去,就在甬道上等着。
她的脸也笑僵了,却不好用手去揉,还能鼓动腮帮子来缓缓。
饶是如此,她都要夸林云嫣今儿漂亮极了,抓人眼睛得很。
花厅那儿,热热闹闹用了席面,恩荣伯夫人吃了几盏酒,先一步告辞。
一下接一下,震耳欲聋。
载寿院里,阮嬷嬷竖起耳朵:“奴婢好像听见了,没错吧?”
夏清略在御书房里叭叭说了“国公爷心仪郡主”。
安逸伯夫人似乎没有看出来,伯爷直性子,伯夫人好像也不擅长品读内敛情绪,看不出来也不奇怪。
徐简愣了下。
她回忆过的真正的第一面。
真不愧是小郡主,这戏装起来,不管过不过,反正一唬就唬了一整片。
恩荣伯夫人先去载寿院与小段氏说了番吉祥话,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带着箱笼来了宝安园。
男方送定礼去女方家里,远没有迎娶的热闹好看,但毕竟是国公爷与郡主的婚事,排场就不一般,还是引了许多人跟着队伍走。
地方还是老地方,小花园的亭子里。
国公府办事,一点不小气。
这话是上回徐简打趣她的,她倒没有锱铢必较的意思,而是这就是实话。
刘娉就站在母亲身边,不由多看了几眼。
林云嫣坐在罗汉床上,规规矩矩的。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脑海里充斥了很多旁的画面。
林云嫣应了声,却听徐简问了句“婚期能不能改?”,她讶异看了他一眼。
“这么好看的待嫁娘子,”伯夫人走到徐缈面前,“把我都看入迷了。”
她微微有点醺,轿子上浅浅眯了会儿,等进了国公府,酒气散了,丁点醉意还在。
盼着儿子儿媳美满合顺,以后能携手共进……
该交代的话,她先前就说过不少了,那些仪程上的絮絮叨叨,皇太后挑了几句提了提,也就算过了,便让他们两人自己寻地方说话去。
安逸伯夫人把礼单交给恩荣伯夫人。
挽月来问她:“送来的点心盒子,您要尝尝吗?”
多好看的待嫁娘子啊。
时间差不多了。
刘娉莞尔。
不复杂,也不隆重,意思到了,皇太后就喊“起”了。
林云嫣活动了下略显发胀的脖子。
幸好这一回阿简的婚事,大头上都由安逸伯与伯夫人主持,她自己就是个协助。
徐缈下意识看向安逸伯夫人。
从结果看,那不是一桩好亲事,但在议亲时,作为母亲,徐缈是抱着关爱与期许去办的。
不由地,她挽着母亲的手用了些力气,又唤了声:“母亲,我听说郡主爱吃甜口的,我们厨房送去的点心盒子够甜吗?”
林惇翘首盼着,候在胡同口的小厮飞一般跑回来,一通比划之下,他乐呵呵点了引线。
娘娘在挑黄道吉日上十分认真,要不然放小定的日子亦不会拖到昨儿,早在春天就办了。
“除非能找个让娘娘更喜欢的好日子,”林云嫣说完,睨徐简道,“怎么想起改了?”
“寻你说事还得借娘娘的地方,”徐简语调淡淡的,“一副白玉马吊算简单,之后就不知道再送什么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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