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之中未有一字赞美人, 却更显出作画之人对美人含蓄婉转的欣赏。
小宫侍接过她手中的画卷,还不及等她发问, 便面色发白地跪下道, “冲撞了贵人, 实在不该, 殿下命小的去焚了这些画卷,贵人就当从未见过吧。”
焚了未免可惜, 不过这是旁人的私隐。裴出岫望向殿宇,楠木匾额上赫然写着“修身苑”三字。
青云称此处是太女殿下的寝宫。
裴出岫无声颔首,被宫侍冲撞以后,青云望着四面宫墙面色有些犯难。
见几名宫侍端着酒盏佳肴往小径行去,便带着裴出岫跟了上去。不多时见到苑中广摆席座,许多身着深蓝罗衣的女子在饮酒作诗,场面好生热闹。
因着入宫觐见,她恰巧穿的是一身深蓝宫服,冠簪金丝牡丹,一时引得席上众女郎纷纷侧目。
青云还未回过神,她已意识到此处乃是春闱闻喜之宴,唯有新科进士才会被赏赐如此吉服。
不过既来之,她也心安顺遂之。旁人唤她饮酒就饮,唤她抚琴就奏乐,玩得不亦乐乎。
待到师傅亲自寻来,人已醉得三分醺然。
踉跄行至绛雪轩,见得庭前五株殷红海棠,春风拂过花瓣宛若雪落,遂恍然了悟此轩得名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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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浮香阁已近傍晚,师傅将她丢到榻上,她便倒头睡去。京城的酒不比关外浓烈,后劲却十分绵长。她依稀记得那一夜就连睡梦中都咂摸出玉泉宫酿的甘辛,眼前不肯消散的还有海棠树下含羞躲在花雨里不肯露面的画中美人。
醒来以后,她喝着解酒苦汤,愁拢眉头道:“京城男儿貌美多才,或许以后该常回京城来。”
如愿恢复自由身的第一日,她的心情既局促又松快,忍不住同师傅打趣起来。彼时颜卿正埋首苦读林大人的一卷手札,对她的胡言乱语只当作酒醉未醒。
见师傅不搭理自己,裴出岫心下更来了劲,“师傅仰慕林暮为大人的才学,听闻她的嫡子也有才名在外呢。”
闻得此言,颜卿终于抬头,却是面不改色地淡淡道,“你如今已不是千金王女,如何敢觊觎尚书嫡子。往后能迎娶的唯有乡野村夫,他自然目不识丁,成天只晓得逼你出去挣钱养家。”
裴出岫被噎得噤声,好半晌,才讷讷地嘴硬道,“那……那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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