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乎那禁军统领在长明殿石阶前如此打量于她。
“你与太女联手,虽然能对付了中宫,却会令陛下疑心你偏袒东宫。”颜卿望着她面容上隐隐焕发的神采,面色凝重地嘱咐道,“未央,你须得记着一桩事,安平王府无论何时只能忠于陛下。”
裴出岫心中倏然一悚,低声回应道,“未央知晓了。”
禀过师傅以后,她又带着天五去了关押潘莹英的暗房。潘家女郎在一团漆黑中关了一夜,早已没了在天香楼中的嚣张气焰。
裴出岫将烛火凑近她的身子,取下她腰间缀着的一枚朱雀纹青玉佩。
潘莹英嘴里咬着口束,目眦欲裂地怒瞪着来人。她其实并不惧怕她审问于她,可见到裴出岫一言不发地熄了烛火就要朝外走去,终于慌了心神,整个人剧烈地挣动起来,嘴里也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天五替主子重又阖上暗室的门,她已学得不再过问主子的古怪举止。
待到入了夜,刑部的潘侍郎终于在府中坐不住了,亲自登门来到安泽王府。
裴出岫攥着自潘莹英身上撷来的玉佩,微微思忖一会儿,转身吩咐天五去将王夫大人一道请到正殿来见客。
第60章
岐王府的婚宴之上, 潘侍郎是见过裴出岫的,也知晓她迎娶的夫郎是林府的遗孤。
裴出岫命人将她请到正殿,看似是礼遇于她的,潘侍郎以为小王爷依旧顾及她在朝中与中宫交好, 心中比来王府前要笃定许多。
林知秋跟着天五来到正殿, 他身上穿的是裴出岫从岚桥街带回来的衣裳, 看起来朴素却很得他的心意, 不过落在潘侍郎眼中,却误以为他虽嫁进王府却在王爷面前并不得宠。
直到裴出岫亲自上前牵着他来到上首落座,她含着笑意对身旁的男人说道,“知秋, 这位是刑部侍郎潘大人。”
潘侍郎微微凝了眼眸, 就听裴出岫接着低声说道,“潘侍郎与林尚书应是旧识,应是不介意本王与王夫一道待客吧。”
女郎还在王爷手里,潘侍郎自然是神色和悦应承,“得以亲见王爷与王夫,乃是微臣的荣幸。”
殿内有侍从奉上茶水, 裴出岫回府以后换上了常服,皇宫内外还不晓得中宫已然生了巨变。
望着潘侍郎面上颇悠然的神色, 她抿起了嘴角淡淡道,“其实昨日在天香楼, 令女郎只是吃醉了酒, 才欲冒犯本王,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早该送女郎回府与大人团聚的。”
潘侍郎脸上的笑意更深,方要开口道谢, 下一刻裴出岫却倏然变了脸色,肃声说道,“本王不过想要听她服个软、赔个不是,没成想她竟搬出了二皇女殿下来胁迫本王。”
她将潘莹英身上的玉佩掷到潘侍郎面前,“本王自知潘侍郎不会如此教养女郎,只是她的举止令本王很是为难。若是就这样将人放了,只怕安泽王府在京中往后就没有声誉可言了。”
“王爷恕罪!”潘侍郎猛地起身下跪道,“莹英她年轻莽撞,微臣教养无方,请王爷饶恕,待微臣将她带回府中定然严厉管教。”
林知秋并不知晓裴出岫曾与潘家小姐起过冲突,他踌躇着望向妻主,后者攥了他的手掌安抚地揉了一下,对着潘大人的漠然疏冷却令他有些陌生。
“本王也想要饶恕她,本想在王府关押一夜,略施惩戒便将人放了。”裴出岫抬起眼眸,浅淡的眸光锐利地望向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潘大人可知,令女郎受了惊吓过后,都与本王供认了些什么?”
潘侍郎怔楞了片刻,她已知晓眼前这安泽王并非传言中那般怯懦怕事。可惜自己先前轻视于她,如今莫说是莹英,只怕就连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
“潘侍郎与中宫从前结交不深,三年前林大人获罪以后,二皇女殿下曾命人来寻过大人。”裴出岫面容沉静,慢条斯理地与她缓缓道,“兹事体大,本王合该请刑部与大理寺一道来听听这番言辞,不过潘大人来得巧,本王也想同您商议个对策。”
“不知潘大人是想对本王单独供认,还是到您再熟悉不过的刑部牢狱里去走一遭。”
潘莹英少不知事,保不齐对小王爷真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潘侍郎眼下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该一直将她禁足在府里。
见她脸色阴晴不定,裴出岫又悠悠地说道,“还有一桩更巧的事,三年前指认林大人的户部侍郎罗侯安已进宫觐见陛下了,她对受人胁迫而诬陷林大人之事,多年以来一直心存愧疚。陛下发了好大的怒火,竟将凤后下令关进了阑尘台。本王知晓大人您对中宫忠心,只是凤后如今自身难保,也会不晓得您在牢狱里维护他的苦心,您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