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县城地处偏远,尽管她付的定银不少,可是这样的菜色还是好得令人有些意外。
裴出岫将食盘放在桌案上,掰开馒头凑到鼻端轻轻嗅闻,眉头刚要拧起,屋外又传来一阵扣门声。
来人是十六,他穿戴齐整,应是时刻戒备着,脸上难得有几分着急。
“主子,这饭菜中下了迷药。”
裴出岫望了一眼榻上的林知秋,来到屋外轻轻掩上门,“你是如何发觉的?”
“店家见我孤身一人,先将饭食送来我这屋,我拿到北门院外试了野狗,那狗方吞下片刻后便晕厥了。”
她打量了眼面前的影卫,他始终低垂着头,乌黑的发遮掩着面颊,只露出一双墨黑湛亮的眼眸。
“你从前为何人做事?”
听见她的问话,十六似怔楞了一下,飞快抬了眼又低下头,轻声开口道,“从前家里闹灾,流落在外,被乌衣巷收留,杀人换口粮。”
乌衣巷从前听师傅提过,是比不鸣堂还要闻名的私桩。
“后来呢?”
“不想杀无辜的人,就逃出来了。”他说的很轻巧,可过程定然不那么容易。
想到白日里那些无礼的猎户,裴出岫皱起了眉,“既然已经自由,如何又入了浮香阁,身为影卫或许也要动手杀人。”
“我不会做别的活计。”他淡淡地回道,“何况白日那些人是死有余辜,不过为了避免被官府追究,我未伤及要害。”
“你做得很好。”裴出岫眸光露出一抹赞许,他比她以为的还要机敏睿智。
那店家被十六拿后院的舀水的麻绳捆了,烛火映着后厨刀刃的寒光,那妇人这时倒吓得如同拔了毛的鹌鹑,“二位大人饶命,小的只是看两位公子样貌好,想给家里女郎娶个夫郎,没有旁的心思。”
裴出岫望了眼灶上还未收拾干净的白色药末,拈在指腹微一端详,的确是用来药畜生的劣等迷药。
十六请示她,“主子,这店家该如何处置?”
裴出岫净了手,对他低声道,“她必然不是头一回做这等腌臜事,关到柴房待明日进城后扭送官府吧。”想了想,又吩咐十六,“她家中有女郎,想来是同伙,夜里小心一些。”
十六点了点头,从前在乌衣巷从未有人在意杀手的安危,他一时又觉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