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煊正是愠怒到了极处,见了凤后又化作惊愕,“更深露重,父后如何还亲自过来了。”
“本宫再不来,就看着你为了个卑贱男人,活生生将自己逼进火坑。”
他气得浑身发颤,发髻的金钗垂穗都晃动欲坠,“你连她是什么身份都没摸查清楚,便心急火燎地要下死手。那裴出岫不是寻常医女,她是……”
凤后深吸一口气,神色焦灼却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母皇信重安平王,疼宠顺宁帝卿。她哪里是什么裴出岫,那是安泽小王爷裴未央。”
郢城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王爷?她如今还活着?
凤煊觉得荒诞又可笑,一个虚有其名的外姓女也值得父后这样如临大敌,亲自到宣武殿来当着她一众属下的面三令五申地告诫她。
她身为堂堂中宫皇嫡女,难道还要怕她一个外姓女不成?
“裴出岫如何?裴未央又如何?安平王的功勋是在边关一场一场硬仗打下来的,而她不过是承了血脉的子嗣,爵位是母皇怜悯她年幼失恃罢了。”
凤后见她不逊,怒不可遏地指着外头,“年幼失恃,可在这宫里还有颐德殿的圣君看着,在宫外有岐王殿下护着,旁的不说,今日在长明殿难道你没瞧见,你母皇拧着拗着非要见她,连薛院使出面都抵不过她的一句话。”
“那是顺宁帝卿的女郎,他死了十数年,可你母皇哪一年祭拜缺了他的追赏?如今又堂堂皇皇要兴帝卿府,为的还不是令那裴未央名正言顺地回京。”凤后想起那日在凤祥宫为难她,眼下尚在恼悔,“从前你不识也便罢了,如今这个当口还去招惹她,这世上何处没有绝色男儿。她再不济事,嘉南关外还有四十万安平军,不比你那些个狐群狗党的要强?你如今结交不了也就罢了,非要得罪彻底,到那时你母皇还会扶你上位?”
仿若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她心神俱颤。
父后这句话说得不错,区区裴未央不足俱,可她身后还有安平军。母皇治服不住这帮兵将,将来于她而言也必成大患。
“煊儿,你弟妹还年幼,父后在宫里唯有指望你。”凤煊虽桀骜,事关皇位,却还是晓得厉害。凤后谆谆教诲后,又缓了语气,温言安抚,“眼下这裴未央无意于权势是好的,她要林知秋也好、李迎春也罢,你且放她去,待到日后即位,无论是权势还是美人自然都是你的。”
见凤煊缄默,他又接着撺掇道,“趁东宫还未知觉,这几日陛下又未明令,你便依旧去长明殿请安,多言几句那裴出岫的好处。你母皇病中正是耳根子软,见你伶俐懂事自然欢心。”
凤后离去之后,殿内再度恢复沉静。
六壬与遁甲悄然对望一眼,战战兢兢地开口,“殿下,雁影道那处咱们还要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