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秋这才意识到眼下的情形,摸索着攥住芳草寒凉的手,“芳草是无辜的,求殿下高抬贵手。”
他话未说尽,令宇劈昏了侍从,将人交给了尚在院中徘徊的管事。
取过六皇子搁在屏风上的外衫,他一声不吭地替林知秋更衣。
发髻一样得重新换过。
拔下他发间的簪子后,一直咬着唇缄默的男人终于开口,“求您……将簪子留给我。”
他的双手一直在克制不住地发颤,可见是骇得厉害,却仍按捺着惊恐任由他们摆弄。
令宇只是遵照吩咐行事,不欲为难他,可是六皇子听见他的言语却是转过屏风俯下身子。
相识多年,宋二从未赠过他这些精巧物什。
他夺过那玉簪,端详一番,眸中笑意浅淡,“待你去了都镜府,往后什么荣华得不到,还在乎这破簪子作甚。”
林知秋怔怔地听得耳边“叮”得一声脆响,他一直在苦苦撑着,可就在那一瞬仿若是他的心也跟着碎裂了。
是他太过贪心,明知幸福不会长久地眷顾他,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地疼痛。
眼前的黑暗似乎更浓重了几分,他负了宋小姐在先,又怎配得到出岫小姐的相许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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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的马车在天光大亮前,悄无声息地出了京城。
行至半道,令宇跃下马车,独自回城北去接应六殿下。车妇得了嘱令,会一路将人送至都镜府。
凤筱筱到底是没有做绝,可回到皇宫还是冷汗涔涔。
金猊殿的宫侍早已侯得迫急,碍着不敢惹动六殿下才没有擅闯。
莺啼在内殿也是万分心焦,他听见各宫主子一早都往长明殿去问安的消息,左等右等却不见殿下回宫。
好不容易盼回来了,殿下却穿戴得素简,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握着茶盏的手都止不住地细颤。
令宇是问不出缘由的,他只好赶紧禀明殿下,替他重新换过宫服梳洗打扮,这才上了宫舆往长明殿赶去。
半道上却叫折回的虞贵君正巧截了住,他见凤筱筱神色异常苍白,一番厉声斥责的言语尽数哽在喉头。
宫舆转道往金猊殿而去。
虞贵君暖着六皇子的手,细声地问,“筱筱,昨夜究竟出了何事?”
“父君,我……”他张了口,又止住,只是不停摇头。
他后知后觉地惶然,宋二若是知晓,定然不会再同他成亲。锦绣节就在眼前,可父君帮不了他,这一回没人能再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