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晓的滋味闻起来从未如此涩苦,她望着六殿下冷漠决然的面容,“诗闻愿对天起誓,若是对林公子有这般念头,请天降罚不得善终。”
凤筱筱逼得眼眶通红,“你……你拿这话来伤本宫的心……”
宋诗闻瞧见他推门离去,身形踉跄,她想去追却迈不动步子。堂堂皇子殿下,与她这样庸碌的女子成亲,又可会有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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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府退思堂。
裴出岫接过几幅卷轴,岐王眸色深深地盯着她,“本王同梁檀誊录了案宗,她未过问亦不会多言是非,只是大理寺人多眼杂,难免瞒不住风声。你笃信林家有冤屈,本王心知拦不住,是以替你走这一趟。”
她又顾虑叹息,“凤祥宫的事只怕不止这一回,你如今正是当避锋芒的时候。”
“姑母莫忧心,此事紧要,未央当谨慎行事。”她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定然不会漏出破绽,令姑母难为。”
岐王按住她的手,力道苍劲,“本王在朝堂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历经过,岂会为一桩陈年旧案畏难。未央你得记着,京城不比嘉南关,暗处盘根错节,你还不懂得这些坎关,难免行差踏错。”
裴出岫深吸了口气,沉默片刻,轻声却镇静地开口,“未央只是想尽心力,成与不成皆在天意。”
她掀起眼帘,一双凤眼瞳色浅淡,却极澄澈明锐,“师傅若在,想她也是会应的。”
岐王怔忪了一会儿,松开了手。
那一年她未抓紧映玉的缰绳,他身着戎服一骑绝尘往东岷山去。安平王领着精锐回到东营,黝黑的战马上一袭雪白的战袍,手中长剑透着泠泠寒光,平白惹出一段涩苦的情缘。
裴出岫起身朝她拱了手,目光落到这屋内一幅挥洒恣意的笔墨,上书“退思”二字,却显出侃趣一般的激昂生气。
是父君的字迹。
岐王惯来重养性,他题了这幅字,是在劝她多率性。
年少的父君,于她却是陌生的。她守着郢城王府的院子多年,父君宁死也不肯服一回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