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此处,在他身旁,他便觉得没什么好不安的。
成亲那夜,仿若也是如此。
彼时他不敢存有妄念,如今依然只能成全当下的心意。
出岫小姐的过往中,定然有她不愿成亲的苦衷。
如今得以相伴,已是莫大的恩幸。
裴出岫想到那枚同心符,摸索着怀里,掉落出浮香阁里搜罗来的小像。
她拢了眉头,想了想,低声问他,“林公子过去可识得左相府的公子、当今的太女夫?”
“左相公子柳承筠?”许久不曾提起这个名字,林知秋声音里有几分踌躇,“知秋与承……太女夫自幼相识,林府未遭难前,也是常来往相伴的,京城闺秀之中唯与他算得上情谊深厚了。”
裴出岫轻声应和。
“出岫小姐为何问起他?”他心思敏感,自然觉察出古怪来。
“太女夫昨日去了沐春堂,许是想探问公子的下落。”裴出岫不欲瞒他,索性直言道,“若是知秋与太女夫自幼交好,太女夫此举也是合乎情理的。”
林知秋讷讷地点头,忽觉手心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布囊。
裴出岫头一回有些笨嘴拙舌,“这是阿福他爹去月老庙求来的同心符。”
男人轻轻应了一声。
“我、我是想……”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从前没有应许之人,可是今后出岫愿护得公子周全。”
林知秋眼睫轻颤了颤,抬起无神的眼眸,似是欲语还休。
先前是两家长辈定亲,他也未私许过终身。
裴出岫心下比方才还要慌张,她绷直了身子站起身,望着他沉静如玉的面容,声音低哑道,“公子歇息吧,出岫改日再来。”
她离去也悄无声息的,像极了一场梦。
于林知秋而言,这一夜是个美梦。男人将同心符仔细安放在枕下,黑暗之中唇边笑意始终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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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出岫独自回到沐春堂,今夜屋子里倒是齐整,只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头一回显出萧索冷清。
父君逝去后,在师傅的劝导下,她也曾试图与母王再度亲近。直到有一日,她无意中看见母王将幼弟抱在膝头柔声逗弄,她才知一向肃容寡言的母王竟也是会笑的。
她不怨幼弟,只是觉得心下无力。
在偌大的王府里,除了师傅,没有人真心待她,也没有人期待她报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