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明所以,她将宫中的情形同他说了一遍,末了将那沉香匣子放在他掌心,“赏银可以兑成银票,赦文过两日去官府取一趟便是,至于这簪子……”
林知秋闻言脸色愈白,嘴唇颤颤着推拒道,“知秋不能收。”
裴出岫抿唇,凑近他面前低语道,“今日同歧王打听,归渡河如今就由太皇君宗亲封氏一族掌管。”
男人倏然间睁大眼眸,慌乱地抬起手却被握进一个温热的掌心,她将匣子塞回他手掌心里,“你若信得过我,我便托人去打听你长姊的下落。至于这簪子,兴许日后会派上用场。”
林知秋浑身簌簌地颤抖,桃花眼眸中眼泪不住地落下,“裴大夫……我……”
他连哭泣都压抑得抽抽噎噎,裴出岫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低低叹道,“林暮为大人一生为官廉正,她的子嗣不该遭受这样的罪罚。”
林知秋虽哭得悲恸,此时却不忘攥住她的衣袖,哀伤地连连摇头,“裴大夫不要说这样的话,会为您招来祸患的。”
裴出岫取出帕子替他拭了拭眼泪,“好,这番话我只在你面前说。出岫相信林大人是清白的,所以林公子你也要振作起来。陛下亲口恩赦你为良家子,来日你定能同你长姊团聚的。”
她实是不会安慰人,男人闻言浑身颤得愈发厉害了。
裴出岫颇局促地站起身,下一刻却被男人扯住袖子,他整个人朝她身子倾斜过来,她只得上前拢住他,可男人却猛地伏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林、林公子……”她难得红了双颊,只觉得腰间一片滚烫,双手不自然地微微抬起,而后生硬地试着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让你心里难过了……”
男人只是无声地摇头,好半晌,才哽咽着轻声说道,“知秋知晓母亲是无辜的,可是所有人都说她犯下了大罪。没有人愿意相信,没有人……”
裴出岫蹙紧了眉,心口又泛起密密匝匝的疼痛。
她知道这种无力的感觉,就仿若父君临终前想求见母王最后一面,可母王却始终不肯踏进院子一步,而王府的侍仆皆说父君是咎由自取。
“那些都过去了。”她涩着声音喃喃道,“林公子,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林大人,对她而言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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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积蓄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猝不及防地溃泄了。
林知秋哭到最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在裴出岫的怀里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忍得辛苦,可是她温暖柔软的怀抱,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她那清淡却有力的声音,却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艰难筑起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