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仆纷纷低头应是。
不多时,喜房内脚步声又轻轻响起,屏风后传来漱洗的动静,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林知秋正听得入神,冷不防有侍仆靠近他身旁,轻声问道,“郎君可要梳洗更衣?”
听着声音该是个比他年纪尚轻的男孩,男人眸光涣散闻言颇局促地涨红了脸。
裴出岫换好衣裳,一边系着腰间缎带,一边往喜榻那边走去。
许是今日要进宫去,王府管事给她备的衣裳是许久不曾穿的厚缎束腰宫服。近些年是布衣长袍穿惯了,换身宫装也颇费功夫。
她抬头便见男人榻前侍候的仆从眼也不眨地直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面皮,难道是脸上有东西?
到底是年轻不经事,那仆从意识到不妥,倏而低下头似是红了脸颊。
裴出岫见男人神色拘束,温声同那仆从道,“劳烦打些热水来,我替夫郎净面吧。”
男人似是心神一松,不知为何有她在身旁他总是更安心一些。
仆从应声退下了,不一会儿又端着水盆进来。见裴出岫挽起衣袖,竟当真要亲自服侍,不由望向榻上自始至终静默的男人,不自觉就眸中带了几分艳羡。
当着屋内许多侍仆,林知秋羞赧到了极处,待她拧了帕子忙不迭摸索着接过来。
“妻、妻主,奴自己来便是……”
裴出岫知他面薄,遂任由他自己净了面,又重新拧过帕子,替他掌心手背擦拭了一遍。
男人头垂得更低,浓密的眼帘掩住眸底的细颤,呼吸拂到她手背上,细弱却温热。
他的手细嫩白皙,十指纤长,应是常握笔抚琴,略有薄茧。
指端修得齐整,竟连指节都生得圆润可爱。
漱洗完毕,有仆从适时地奉上新衣,是件与她身上宫服同色的垂穗厚缎裙衫。男人温驯地由她摆弄着更衣,她替他系衣带扣襟扣,一双诊脉下针的手灵巧地上下穿梭着。
绛红裙杉衬得他肤色愈发胜雪,不施脂粉便已显出艳美高雅之姿。
海棠,不愧有着花中神仙的美誉。
“妻主……”
男人低低出声唤她,在外人眼里是似娇似怯,裴出岫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安,轻咳着掩饰了方才片刻的晃神。
“莫急,就快好了。”
她自妆台上取了檀香梳,熟稔地替他梳发绾髻。从前在郢城王府,母王下令禁足,府中仆从多有怠慢,她只好一点一点学着为父君绾髻。
林知秋不想她竟手巧至此,脸上红得越发渗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