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出岫静默了,尚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听宋二自顾自地圆道,“定是感念你这些年常出入颐德殿救治太皇君的功劳,你是不知今日殿上有多凶险,倘不是岐王府来人通传,我这回可算是要交代在宫里了。”
裴出岫扯了抹笑,有时候如她这般心思单纯也并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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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过后,裴出岫免不得有几分醺然。歧王义女娶夫于歧王府是一门双喜,这女郎传闻又是颐德殿那位面前颇得脸面的医女,席间自然有不少宾客借贺喜之名前来巴结酬酢。
然她心里始终惦记着男人身上伤势,这林公子外表看似柔弱却是个刚强的性子,定然是勉强自己在苦苦硬撑。她心不在焉,歧王看在眼里,遂替她推托不胜酒力,终是得以脱身去到偏院喜房。
得岐王亲口下令,府中侍仆自然将喜房布置得无不妥帖。喜榻喜被、红烛窗花,直弄得煞有其事,假的也成真的了。
夜里寒风拂过,裴出岫似清醒了些。
此处乃是京城歧王府,不是在郢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高墙深院只是死物,这后头也没什么可令人惧怕的。
喜房内,新添了炭火,暖如阳春三月。
喜夫见她回房,说了好些吉祥话,还笑意盈盈地递上一柄玉如意。
当着喜房内一众侍从,裴出岫只得来到男人身前执了玉如意轻轻地挑起喜帕一角。余光瞥见喜夫终于心得意满地领着府中侍从们嬉笑着退离了喜房,她心下松了口气索性将喜帕一整个挑开了去。
“林公子受累了。”
屋内陡然静默下来,男人方才意识到此时他同裴大夫二人正是独处喜房,不由得屏息敛神,缓缓自喜榻上直起身来。
不远处的几案上,一对龙凤喜烛燃得热烈,明灿烛火下齐整地摆着合卺酒杯。裴出岫的目光匆匆掠过,这有些事还得留给他未来妻主做来,才不会留有遗憾。
宽大喜服遮掩着,男人袖袍下的双手不住地轻颤。面上喜帕拂落,他的脸定被屋内的炭火暖得透红。他知她就在近旁,却不知她为何又静没了声息,这一刻他忽然揪心起来,难道是自己面上的喜妆显得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