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女尊之怜卿记 催墨浓 862 字 8个月前

此刻他所言字字出自真心,历经这些世事磋磨,他才知繁花似锦的过往不过一场虚幻。过去他孤高冷傲自恃自尊,可落到如此境地,他对那些早已不在意了,只想略尽心力报答裴大夫的恩德。

“林公子言重了。”裴出岫见他委屈求全,心中难得如牛毛细针扎得刺疼,“裴某不过一介布衣大夫,日后更是四处漂泊行踪难定。林公子样貌才学皆是男儿翘楚,绝境逢生必有后福。你我相逢也算医缘一场,实在不必过于忧心挂怀。”

她说话的口吻不似推脱,一如先前那般清淡温和。初遇时难免觉得这冷淡有些不近人情,可短短几日相处后,他只觉得她或许本性如此。

更甚至她的举止还要远远出乎他意料之外,明明过着寻常人的平凡日子偏生又机敏多智得近乎妖异,竟是比起见过颇多世面的宋府小姐遇事还要沉着冷静得多。

为奴为仆一事,他并非当作戏言,却也不急于在此时证明。

林知秋低下头,听见自己胸臆间心跳如鼓。他生平从未做过如此犯险之事,可是身旁的裴大夫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良久之后,男人似轻微地点了点头。纵是面色依旧苍白,可耳廓却因赧愧渐渐泛起红意。

裴出岫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轻声温言道,“晌午过后,歧王府会遣喜轿来医馆接亲,我与你一道过去王府。你身子未愈,拜堂之礼便免了,就当是走个过场,从今往后你就是歧王义女的夫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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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殿,气氛端肃。

早朝之前,宋诗闻便被宋大人亲自押进宫来。如今群臣刚下朝,她已在内殿身形笔直得跪足了一个时辰有余。

凤昭帝仰坐龙椅之上,神色倦怠地安抚一旁正低低泣诉的贵君虞氏。六皇子凤筱筱静静侍立父君身旁,他今日穿着一身浅白衣裳,发间只以素色玉环作饰,昨夜在沐春堂内的专横气势半点未见,柔弱静巧得好似他才是重伤初愈的那位。

宋大人虽被昭帝免了跪拜之礼,可她依旧拱手垂立踧踖不安。三年前因林尚书一案,她眼睁睁看着长女被责令杖罚、远调平洲。如今兜兜转转仍旧为了一个林知秋,她又面临要失去另一个女儿的危机。

她同夫郎统共就得二女,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难以堪受,与其日夜悬心慢火煎熬,倒不如主动秉明罪行求陛下仁慈宽恕。

“微臣次女愚昧,不识轻重,辜负陛下垂青的美意。臣自知教导有疏,恳请陛下降罪一并责罚。”

宋诗闻在大殿之内不敢抬头,听见宋大人自责有过,心中实在酸涩难忍。她自小便文不成武不就,长在府里虽衣食无缺但因本性顽皮颇令母父忧心,更比不上长姐将将双十年纪就已官拜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如今功名未提一事无成,还要令母亲卑躬取容替她至御前求情。

不孝不义,是为大过。便是一如长姐当年被赐杖刑,她也甘愿领受。只求陛下看在母亲多年兢兢业业尽忠侍奉的份上,莫要迁怒降罪于她。

耳边哭声渐歇,凤昭帝目光浅浅掠过宋大人难掩焦灼的面容,落到下首跪着的宋诗闻身上。同出一府难免比较,若论身量她比记忆里的宋家长女宋诗意高出一些,可论样貌才学却远不及她长姐。

也不知筱筱看重她何处……

除了尚书府嫡次女的身份,哪哪儿都不够瞧的。

那边厢,虞贵君歇息够了,又要再度落泪。凤昭帝抬了抬手,对上一旁静默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殿中央的六皇子,脸色颇不耐道,“哭、哭、哭,夫道人家,遇事就知道哭,嫌不够丢人似的,还不扶你父君回宫歇息去。”

虞贵君听了这话自然不依,“陛下,臣妾自十七岁那年入宫,侍奉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身边唯有筱筱一个孩儿,自然盼他日后能有个好归宿。”他双眼通红地恨恨瞪了下首宋二一眼,又接着以布帕掩面哭嚷道,“如今陛下要将筱筱许给宋尚书家的女儿,臣妾不敢说什么,可您瞧她还没成亲便流连花丛替妓子赎身,可怜筱筱心思懵懂,若日后出宫成亲,还不晓得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心思懵懂”的六皇子原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他同宋二的婚事是他苦苦央求母皇应承的,他心底里也是期盼着下月锦绣节出嫁的。如今此事闹将到母皇面前,父君在殿上哭闹不止,宋大人又在底下愧得抬不起头来,这桩婚事眼看着就要黄了,他终于也有些着急了。

“母皇,儿臣……”

“陛下,臣女……”

凤筱筱错愕地望过去,就见宋诗闻跪伏在地磕求道,“臣女有过,理当受罚,但凭陛下处置。臣女不堪为六殿下良配,愿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