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帐外击鼓声四起,铁甲枪矛的摩擦声在四周迭荡,在场众人面色一肃,掀帘而出,只见营周狼烟四起。
是北蛮来袭。
辽东王回头示意开阳与其登上高台,开阳第一次见到北境的战场。
霜色白山寂静,云坠地风萧萧。
若在平时,开阳或许会感叹这里冰域凛冽与山川眩人,皑皑之上积雪没胫,巍巍以下空寂无垠。
但是此时,这里是辽东军的战场。
偃月关外的护城河已结厚冰,冰上盾牌林立,战马裹紧蹄布,雄浑的战鼓与马蹄声激荡他的耳廓。
他看到雪野上的将士们神情坚毅,也清楚的看到他们堕指裂肤,还有入目的枯骨无数,利镞削骸。
从苍苍雪色到蓬断草枯,开阳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辽东王头上猎猎如火的额带,难得失神。
额带绕着霜雪扬在北风中,开阳忽然洞悉,为什么辽东只有薛家能守得住。
——天降杀气,以屠外族。满门忠烈,冰碑薛墓。
薛家自开国以来便镇守边关,一门十几子到如今只剩下父子二人,北蛮人屡屡挑衅,但世代横战,也不曾从姓薛的手中掠夺一里疆土。
而那赤色额带,便是每一任薛氏主帅以血肉守家国的传承。
寄己身埋锋刃,凭碎骨枕荒野。
辽东王薛启持起手中长刀,刀刃一面的寒光映出他的半张脸。他神色肃穆,沉沉张口。
“传本王令,右虞侯前方探路,弓□□手城堞待命,奇兵跳荡沿两翼包抄,为马军开路,左虞候整饬行军,派人严守辎重。”
他长刀挥下,声音压过北蛮杀声阵阵。
“布达图敢挥旗冰上,就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我薛启守得住这辽东,也取得来他狗命!”
“开阳君”,薛启并未回头,开阳却仿佛探到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身上勃然的战意。
“可愿助本王退敌?”
开阳拾起双锤,一贯冷淡的脸上露出战意,“愿尽绵薄之力。”
...
阿宁醒来时身边温热,脚边和手里是兽囊袋子,里面像是新灌的热水,烫的她指尖微红。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袋子掉在地上,惊的火堆前拾薪的少年忙回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