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故作恍然之态,道:“原来如此,宋都统是信不过我。”
宋既明点头道:“如阁下所言,阁下与端王细究起来,可以攀亲。若是赵兴发在阁下手中,而密信也让我交了出去,来日出了纰漏,我如何回去向陛下交代?”
杨简道:“恕我直言,宋都统,那信的确是在书房的屋子里,也是在他王府的地盘里。你我到底是外人,他们若想要动手脚,咱们两边这么多双眼睛加起来,也未必能防得住他们。”
杨简问道:“既然迟早也是要翻脸的,那日宋都统分明已经进了书房,怎么不直接把东西带出来呢?既不信我,直接交回上京,也是一样的。”
他盯着宋既明,问道:“宋都统,你是在顾忌什么呢?”
他目光实在灼灼,宋既明也不避不退地对上他,直接问道:“周姑娘如何了?”
杨简就知道是如此。
他眼底微冷,道:“都好。”
宋既明口吻带着讽意,道:“清河郡主不在府内,你将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却说都好?”
杨简道:“这边的事办好了,她那边自然一切都好。”
宋既明道:“王府里的密信被押着,赵兴发在外面跑了,娄县的矿井一查就明白,这位却完全不急。阁下如何知道,清河郡主那边,就一定没有预备后手呢?”
他有些不屑道:“还是阁下认定自己是为陛下分忧除害,所以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凡事都不计后果、斩而后奏吗?阁下是认定自己不管如何放肆,陛下都不会追究罪责吗?”
宋既明心里明镜似的清楚。
今上在位,多的是想做却不能去做的事情,没有理由没有名目却看不过眼的事太多了,放在那里终究扎眼。
龙爪司不比其他官职,靠的就是这一套合心谄媚之术。他们背着一身臭名,去替今上做了这些事情,搏今上一个心满意足,再凭此给自己换点权柄荣华。
但这样的事,是做不长久的。
大昭立国绵延至今近三百年,龙爪司自设立以来,从不曾有哪一位指挥使,顺顺利利地在任超过十年的。
如杨简这般,已算长久。
宋既明当初没有背景,凭一身孤勇和不畏死的愤懑被人选中,送到今上眼前做刀。他心里不是不知道这个位子有多令人不齿,自己也并不认可,但为了自己那一点仇恨和不甘,他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