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叹气,“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我也不过是为了意儿的体面罢了。”
“为了娘亲的体面?”江年安怒从心起,语调也冷了几分,“依我看,是为了您自个儿的面子罢。当年娘亲与人私奔,您恼怒至极,如今她死了,自然要由您摆布……”
话音未落,他面颊上便挨了一巴掌。
外祖父眸中蕴满怒色,喝道:“年安!你越发无礼了!”
江年安看了眼外祖父,低声说:“孙儿并非有意惹您生气,只是孙儿想说,娘亲她也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或许做了错事,但她已为此付出了代价。您身为她的父亲,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您同意楚矜给娘亲名分,是真心为了她讨回公道,还是为了您自己的私心呢?”
江年安大步离开。
外祖父身形摇晃,跌坐在椅上,灰白的长眉轻颤,他阖上眼,重重叹了一口气。
“安儿说得没错。”
丫鬟搀扶着外祖母走了进来,她为他斟了盏茶,劝道:“意儿已经不在了,你还计较这些虚名做什么?还不是在意你的脸面名声?要我说也该放下了,都快入土的人了,整日里还想着这些,没的劳累自个儿。”
见他沉吟不语,外祖母继续道:“过去的事也就罢了,近在眼前的,安儿与月儿的婚事,你就点点头罢。”
“那丫头出身太低,安儿可以娶一个更好的做贤内助。”
外祖母笑道:“生来就是尊贵的能有几个?多数不还是靠自己辛勤努力赚得?小雪都和我说了,月儿那姑娘厉害着呢,从一穷二白到现在开一家生意不错的铺子,没点本领能做到?”
见他神情有些松动,她又道:“再者说,安儿对她的心你也是看在眼里的,白日里忙着跟掌柜的们学东西,晚上就黏在一起,昨儿夜里还带人家去山上温泉玩,这可比你当年对我上心多了。”
外祖父眼中露出点笑意,“安儿这点倒是很像我。”
“谁说不是呢,也是个痴情种,你要是硬分开他们,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祸事,倒不如成全他们,彼此都落得开心如意,岂不好?”
外祖父静默须臾,微微颔首,“既如此,就依你说的,择良辰吉日让他们成亲。”
外祖母笑道:“好,我这就叫人来看取日子。”
这日晚间,明月便被丫鬟请到了老夫人房里。
半晌之后,她方红着脸出来。
外祖母问她愿不愿嫁给年安,若是愿意,江府便准备到曲里镇提亲等事宜。
家里已无什么亲戚,这两年他们与大伯家越发淡了,不值得专程走一趟,只需将小山带到陵城来即可。
江府做事利索,很快便有几人乘着马车载着各色礼物出了城,直奔曲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