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7月8日,《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创作研讨会在鲁院的一间教室里举行,二十个来自燕京、秦省两地的评论家以及陆遥本人坐在一个用课桌临时拼凑成的椭圆形会议桌边,每人桌子上都摆放着个人铭牌和两期《花城》杂志,上面分期刊登着《平凡的世界》第一部。
《花城》杂志社副主编谢望新主持了这次会议。
“各位同志,陆遥同志的《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大家都已经看过,刚才陆遥同志也简单解释了他的创作思想以及后续的第二部、第三部写作计划。现在请大家发表对这本书的看法,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为陆遥同志完成好第二部、第三部提供有有益帮助。”
谢望新说完开场白,会议室里却出现了沉默。
“哪位同志先发言?大家不要客气,该说就说嘛,我想陆遥同志会虚心接受的。”谢望新又笑着说道。
“那我就抛砖引玉,谈谈对这本书的看法,如有不妥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一个坐在方明华对面的一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首先开口。
黎陀,《燕京文学》副主编。
黎陀这个人在燕京文学圈非常活跃,1982年以后,较多地从事理论批评,后来被燕京文学圈里尊称为“陀爷。”
当然,现在他正值壮年,还没到达“爷”的地步,不过一发言就火力全开。
“我很欣赏陆遥同志,非常喜欢看他写的那本《人生》。当初听闻陆遥在创作一部长篇时,也满怀希望,期望陆遥这次能给我们带来比肩《人生》,超越《人生》优秀,但是,当我看完这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失望,我没想到这本书就是曾经写《人生》的那位作家陆遥?!”
听了黎陀这语言犀利的,坐在他对面本来面带微笑的陆遥脸色顿时变了变,会议室里也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黎陀继续着他的发言:“陆遥同志,我们期待你写出比《人生》更优秀的作品,而不是翻版或者写个扩展版本《人生》!而这本《平凡的世界》恰恰就是这样。”
“没错!我觉得李主编说的非常有道理。”另一个中年男人接过话茬。
方明华看了看他前面的铭牌。
雷达。
《中国作家》副主编,著名的评论家。写过《艺术探胜》《文学的青春》等文学评论。
那个男人操着一口隆重的肃省方言的普通话继续说道:
“虽然陆遥同志只写了第一部,但我们可以从书里两个主要人物——孙少平和孙少安的描写不难看出,他其实是把《人生》中的高加林的一分为二,留在高家村的那个叫孙少安,留在城里那个是孙少平!请问这么写有什么意义?!”
“另外,我提醒陆遥同志要注意的是,现在已经是1987年,文坛上流行什么?先锋主义!像这种现实主义老套的写作手法,已经明显过时!”
“我举得例子吧,的开头那一段描写。”雷达发开杂志,念起来:
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同志们,开头这种大段大段的环境描写,早在100多前的现实主义作家那里,这种方式就已经落后,为什么呢?是拖沓!”
卧槽!
方明华听完这段话,突然想起后世网文写作中强调的“黄金三章”,突出重点直奔主题,不要有多余的描写.”也是这个道理啊。
雷达的发言还在继续:
“大家都读过法国作家福楼拜创作的长篇《包法利夫人》,被喻为浪漫主义的终结、现实主义的肇始,是具有文学史里程碑意义的名作。
在初版中,也曾花了非常多的笔墨描写典型环境和人物,但他最后基本把这些内容全删了。
“我们正在上自习,忽然校长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没有穿学生装的新学生,还有一个小校工,却端着一张大书桌。”多么简单而又传神!”
有了这两个人的发言,其余在座的人也开始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故事老套
文字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