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口吃毕饺饵,又将府衙过路引同韩顺说了,见二丫吃了药睡得深沉,她只说还要出去赁马车,又匆匆出了客栈。
往饺饵铺走的路上,她又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等着二丫吃了十日的药再走。
可恩师也说过,解残毒的事最好要在两年内。算日子还剩半年,虽说时间还是绝对够的,可这会儿走在长街上,或是天太热的缘故,心里头莫名烦乱不安起来。
直到入了约定的小巷,抹着汗一气儿诊了三种病症,她的心才重又静了下来。
说来也怪,自出邯郸以来,流离转徙,颠沛不歇,她一路走,看得病症越多心也就越静。
一头扑入这尘嚣世间,穷凶极恶的见过,舍身报恩救过他们的也有。更多的,便如眼前这些人一样,道一身谢出几个钱,就能让她觉着活着踏实。
芸芸众生于颠簸中求生之勇,让过往高高在上的庙堂纷争私欲都黯淡浅薄下来。权欲、悔恨、哪怕最刻骨的痛,都在这一路颠沛真实里慢慢消解去。
她如今能吃能喝,瞧着狼狈,实则这一生里,都从没这般痛快轻松过。
先前那黑瘦汉子带了个遍体生疮的小男孩来,她扑在泥墙上仔细刻了药方后,胳膊夹着拐棍伏下身笑着摸了摸男孩子的脑袋。
汉子见药方上都是最寻常廉价的草药时,不禁松了气,带着孩子不停地道谢。
她摆摆手,方站直了身子,视线越过人群,忽然间,整个人若遭雷击般木住。
远远望去,故人满头霜白靠人引着从府衙出来。她唇角颤动,一颗心顷刻皱缩吊起,若被火烧似的痛。
第102章 近在眼前2
原来要延医诊治的贵人便是他, 或是幼主才两岁的缘由,秦国没有将辅国公目盲之事透出。
府衙门前停了辆并不起眼的马车,灰扑扑的也就够二三人同乘,一匹老马拉着, 是最一般的商贾规格。
他从县府出来, 着一身葛布玄衣, 满头霜白只用一根鸦青的布带子束着,配一把最寻常的青铜剑,身侧亦只一个差役和两个小仆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