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齐心,赶在雨大前,两下就将未干透的泥人一气儿收了。
小丫头似是从未被人这样帮过,雨幕渐密,她还执意亲手将那绿衣童女在赵姝腰侧系好,作别之际,眼眶都有些红红的。
转身才迈了两步,赵姝忽然对身侧人说:“你见她手上灼伤了吗?小小年纪,做泥人多苦……我带她回去算了。”
臂间被人按住,但听他好笑道:“一条金袖带,尽够她家这一世活的了。今夜里可得你担待,等这里都结束了,我遣人去楚国。”
说着话,远处仆从将马车赶了过来,在她衣衫尽湿前,他双手揽过她腰,将人一把提了上去。
雨势一下子大了起来,他却没上来,四目相对着凝望良久。
“小乐……”他忽然喊她,“怕的话,今夜就别回去了。”
原本还沉浸在赤金袖带的价值里的赵姝一凛,而后开口无声唤了两个字,顿了一瞬,而后展颜答他:“你终于肯叫我了……怕什么,我绝非无用之人。”
言罢,她果然撇下垂帘,再不多看他一眼。
.
车辙辘辘,承诺已毕,回新河君府第的路上,她只觉一颗心发木了似的,恨不能摒弃了所有念头。
闭目养神,一派老神在在,等仆从将她迎进内院时,她忽莫名问了句:“三两金加一颗东珠,不是赤铜,一般人家能用多久?”
“哎呦喂,大小姐可会说笑。”今日引路的恰好是与她送甜点的老妈妈,因她平日没架子,府里头下人没一个畏她的,“城西的暗集大小姐没去过吧,光是纯金二字,一般人家便活两辈子,都不一定能亲见的。”
老妈妈虽没明说,赵姝也是会意,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在对方自荐着要随她陪嫁时,因急着回去,遂婉然笑着应下。
老妈妈陡然欢呼一记千恩万谢地去了,倒是吓了赵姝一跳,很快后头涌来一群请恩典的人,在院门口,将她拥得险些没法喘息,直到兰溪出来驱赶,她才讪笑着脱了身。
“小姐看清了吧,您就是太好性了,御下之术往后还得用一些的。”
她浑然不觉兰溪的态度,夜色降临,只心事沉沉地回了内室,吩咐洗漱安寝,连夜膳也随口撤了。
从起更后,她在案前辗转难安地等着,摒退了包括兰溪在内的所有侍女,一直到冷月西沉的二更末分,外头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来人的动静。
或许是晚了一日,是兄长误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