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求生,她已没了资格。
主座上的人皱眉起身:“东崖那处山势隔绝,无法布排兵力,若是对方动了杀心……”
“王孙不是说他家中十一口吗?拖儿带女、携老扶幼,这等人最多顾虑软肋,赵甲应当只为多争两年税额。”
入秦到今日,这是赵姝头一回在政见上同他驳斥理论。察言观色,见他也并非肯定此行凶险,她的话遂愈发义正辞严,掷地若有金石之音:“王孙莫不是怕,孤届时民望太甚?”
这却是激将的反话,帐中诸将原还在辩称流民该杀,经赵姝这一句,倒纷纷反应过来。
这容留反贼流民的先例,王孙疾敢骤然去开,莫不是早就得了老秦王授意?
他们得天子令入赵平叛,若真要挟质子殊在邯郸称王,也总该让质子积些威望。
听了她这句,嬴无疾驻足,他极轻地莞尔一嗤,刚要抬步朝人走去,就有个莽撞的青年参将跪地谏言:
“主君,是吾辈鲁钝,轻看缯侯!末将愿护送缯侯同去东崖。”
“臣附议!”
那人一开口,很快便有好几个将官上去附议。
因这些人急着要将主张开战的意见压下去,只以为是替主帅发声,并没留意上头人的神色。
嬴无疾垂眸,不知何时已经踱步到赵姝身后了,他身上重甲佩剑,愈发显得跟前的人儿孱弱似稚儿。
众将回头,没人去管赵国公子看起来多么弱不禁风。
“还不快与缯侯更衣穿甲胄。”众将已经默认了这法子,反对者做着最后的挣扎:“只是敢问王孙,这与贼人免田赋三载,是否还得商议?”
免赋三年,便是灾年里,秦国历代国君都未曾与子民加过的恩典。
嬴无疾垂眸,刚想要去拍扶她衣袖旁的尘泥,却被赵姝一个侧身躲了开去,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清秀苍白的小脸上再无一丝忧惶无措,抬起头杏眸坚定:“孤随时可以动身,还请王孙早定减免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