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等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姬樵早已启程往邯郸去了。
“秦国竟要收编赈济这些灾民!”
饶是赵姝从不关心国事,列国数百年对流民的惯例,她总不会没听过。
本以为免不了又要见尸横遍野,现下听了这位的布局,她心中当即有种如释重负的松快。
她自幼嗜医,本就不愿多涉战场。
她眼中映着星辉,刚要说两句称颂的客套话,猛然想着此事机密,遂朝水中缩了缩脖子,讪笑了下:“外祖先前还偷遣人来接我,你、你…何必告诉我这个。”
虽然瞧不见人,他却能从她前后两句陡转的语气里听出她的话外音来。
嬴无疾勾了下唇,毫不迟疑地就给了答复:“我确实在咸阳养了另一个‘公子殊’,不过……未必有用他的时候。”
是未必,不是一定。
赵姝心中一哽,才要深想,就听他背着身继续说了下去。
“许多事你或是不耐烦听,我只说个大概。”他垂眸抚过剑柄上玉石,侧脸俊秀,却让汤泉里的人连忙又伏低了些身子,“我与祖父议定,便是先借周王之势,以二十八万精锐围流民至绝境,迫其人入秦。再以不敬天子之名,突袭击杀赵王后五万私兵。若是两场战事皆无太大纰漏,约莫七月流火之际,你大舅父姬樵,也就该领着数万人携册封而至,到时,邯郸南郊,就该是周秦对峙。”
他只说了前半段,一番话无一字啰嗦,而赵姝听了这走一步要算三步的筹谋,还想着方才他说的‘未必用那替身’。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惊得后背额角微汗,她不解地想要再问他何必要将这些悉数告知,话到嘴边,到底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
她不敢去望他抚剑的姿势,只小心地接了一句:“我舅父携册封入赵吗,什么册封?”
‘锵’得一声,寒芒泛着冷月,嬴无疾复述着自己早在心中推演了八百遍的前半篇局,不免有些百无聊赖地拔剑来回了数次,又是一记‘锵’的收剑声,他淡声耐心道:“等流民散了,姜齐王后的私兵败了,民心也聚得差不多时,天子将昭告天下,废赵戬另立公子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