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老秦王病势愈重,衡原君也愈发没有顾忌地痴迷丹药, 而因觉亏欠嫡妻,竟就将军中三分之一的调兵之权托芈嫣代管。
即便只是个象征, 芈嫣不可能真的掌了实权, 却也为他行事提供了便利。
又过了十余日, 当燕国的密信跨越千里飞赴咸阳城北的行宫时, 赵如晦一身白衣, 君子如玉,他方从芈嫣的塌上爬起来, 就得了这么一封关键的密信。
看过密信后, 他朝听令的大乙颔首,做了个极大胆的决定:“立夏前,王孙疾要攻赵, 趁着这两个月, 你就借楚夫人的名义, 朝军中安排些人。”
筹谋着两月后秦赵两败俱伤的好戏, 青年算了算日子, 喃喃地说了句:“也该去看看小乐,以她受不得气的性子, 这两日送她出城,该是正合适的。”
城北胡商开的女闾,十日前半夜里,他就潜进去瞧过,没有见着赵姝的面,只是确认了她并不会同一般舞娘待客。
行宫同女闾都在城北,骑马不过二刻就能到。
可赵如晦换了身客商的装束后,进了喧闹繁华的北市后,却是先在一间货栈的仓房里见了那已任商首的波斯商妇。
他们上一回见面是在十年前,彼时,赵如晦年仅十四。
那一年,他也来买过一对钟情蛊。他将其中的阴蛊给了七岁的赵姝,而另一片阳蛊,他自个儿只吃了十分之一。
剩余的阳蛊便被他卷好了,一直收在贴身的玉佩里。
“大人,钟情蛊三十年一得,老身今年亦才三十多啊,那是真的没了。您不晓得,那天来了个凶丫头用黄金买走了最后两对,倒霉的呦,后来又来队更凶的,将老身打的,就为了问有没有解法。”
说着话,这商妇还不嫌羞地撩起裙摆,露出腿腕上被施刑后未褪的瘀伤,见对方浅笑着已无意听时,她便放下裙摆,素容说起了正事道:“西去粟特国的驼队三日后启程,不远不远,路上约莫七八个月,大人且放心,老身的副手贝赫什提会一路亲自照顾您要送的人。”
波斯妇大着舌头聒噪了一堆,而客商打扮的赵如晦白衣出尘,始终耐着性子淡笑着听,也不打断。
对钟情蛊的事得了印证后,他两指捻了捻食指上一枚墨玉扳指,而后客气地用了句波斯话同那商妇致谢。
待对方送自己到门前,他转头温柔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而后,一枚毒针从袖口探出,青年眼也不眨一下地,指节轻翻地扎进了妇人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