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黑衣人明显愣了愣。
主君素来从容缜密,今夜怎么像换了个人。
即便暗卫都被调来了兰台,可照嬴无疾平日的性子,不论大小事宜,只要是调动了他们,那必然是慎之又慎,不去密室听令,总也要入了内室再吩咐。
哪有似今日这般……
这暗卫是个不怎么好文的武人,他刚在心里咂摸出个‘急切’的形容,就听的上头窗扇吧嗒一声重阖,虽是惊异,也不敢耽搁,朝空抱了记拳也就隐入雨幕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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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春雨如注,酉末正当时的天色在暴雨中透黑,小楼二层的湢浴内,嬴无疾绕着环形的楼阁内室依次将那些窗都次第阖上,仅留了西侧琴房的半扇,掀开一丝儿好透个气。
确保湢浴里的人一会儿不会被夜风吹着后,他遂一面解衣,一面快步朝里头行去。
先是和田玉镂嵌明月珠的腰扣,再是玄色绘暗金绣梼杌的外裳,继而是内室厚实的软底皂靴,一路行来,衣袍亦落了一地。
短短数步路,当嬴无疾立在池岸边时,就单只余了一件雅白色的中衣。
中衣单薄是质地最上乘的越丝,用的是最繁琐难织的双宫绣,远看就是一片素白,近观时就能瞧出这料子绣工朴实中深藏的门道,同样色调的丝线大开大合得绣着祥云山水,走动间,云蒸霞蔚一般,直若天人变幻。
赵姝已经从池旁半坐起,此刻委顿在池旁墙角。
一旦褪了外衫,二人身形的差距就愈发大起来。只是瞥了一眼,她就再不敢多瞧,又因不愿露怯,遂逃避似地只盯着那件中衣上若隐若现的纹饰细瞧。
“脱了吧。”嬴无疾却一错不错地望着她,这一句出口时,因见对方颇为夸张得抖了下,他又竭力放缓声调,补充道:“初春最易害病,你先下去暖暖身子。”
赵姝抱膝坐着,一双雪白染泥的莲足正踏在岸旁黑白水纹交错的云母石上。
单就是这么一瞧,男人立刻想到从前有一回有要事误闯见了芈融的好事,那时候,他曾瞧见他将一个少年郎玉色横陈着绑在玛瑙石的围塌上,直若红梅白雪。
原本听融弟玩笑,只说娈.童初.夜若在水中行事,耐着点性子,也就不大容易伤到根本。
可望着浮在云母石上黑白游弋的水色纹路,他禁不住就要想,就凭眼前这人足上的肤质,若是褪了衣躺在这云母石上……
莫名想到滴了赤褐豆酱的雪白嫩豆腐,他顿时一阵口干舌燥,甚至于,单单是这么想着,就起了些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