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起身,垂首看向周身时,她才险险松出一口气。
“怕什么,本公子如何是那等性急之人。”帷屏后欣然走出一人,遍身水气,只披了一身薄薄睡衫,他歪着头一面擦干发尾,一双桃花眼水汽氤氲地不住打量她。
这人生得风流,赵姝虽不喜他的视线,却还记得他的声音。
“你叫芈融…”她蹙眉再一次深思起这个名字,“多谢你方才救我。”
少年被她的反应逗笑,欺身凑近了细观,除了皮肤没那么好,这张脸算是上品,而若添上这纯良无染的性子,那便真算的是罕有的极品了。
尤其是此人,曾经身份之贵重,怕是他此生也再难有这样一回契机。
对待极品,芈融难得多了分耐性。
“到了这处还谢我的,赵太子可是头一个。”锁链被踢得作响,芈融见她垂首局促,那风花雪月的心思更浓了,倒是依旧没急着动手,只又问:“听闻太子殊十五而冠,游冶享乐,看尽周赵二国风致,喏,先去换件衣衫,同我饮两杯说说话可好。”
这人生相端妍俏皮,也不过十六七年纪,便同赵姝从前相携的玩伴肖似,是以她尚算冷静。
可摸到手边浅粉襦裙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只是瞠目惊骇地望他。
“不过是见你生相柔丽,有趣罢了,赵太子再不羁,此生怕也是无缘红妆,本公子促成你罢了。”
眼见赵姝依然呆望裙衫,芈融只以为她受辱不肯,又威胁道:“你若推脱不会,那本公子却之不恭,便只好亲力亲为了。”
听出他语意中的半醉之态,赵姝一咬牙,示意他解开锁链,便跟着一个侍女去了里间换妆。
多少年未曾着过红妆。
饶是芈融备的是件式样简单的春日薄衫,赵姝亦是绕乱了系带搅得一团糟,无奈之下,她只得套了个大概,再唤侍女进来整理系带。
那侍女应是早就备下的,按着她在铜镜前,三两下就梳出了个垂鬟双髻,还是那种未及笄的少女发式。
襦裙垂鬟,就连赵姝自己看着铜镜,都觉着不认识自个儿似的。她本就是娃娃脸的精致娟秀相貌,借了易容膏的掩饰,此刻这等装扮,便显出种雌雄莫辩的灵秀可爱来。
她伸手摸了摸两侧扁圆寰髻,心底里又弥漫出这一生世路的荒谬怪异来。
就似她头一回男装回洛邑,外祖抱她在怀里,只说:“姝儿可怜,好端端个女娃娃,作了孽要去替他赵戬承嗣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