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翼有令,随行赵人工匠,年十三以上,六十以下男子,就地格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寂静颓然的陪质队伍里,叠然爆发出阵阵哭嚎骂声。
最先发狂作难的是修筑城防的一匹批匠人,他们试图冲出未阖的城门,顷刻间,就被守城的两个兵卒斩于剑下。
血肉模糊的人头滚落时,眼睛瞪大了望向雪落茫茫的天际。
天幕愈发暗了,那些破衣烂衫的赵人鹌鹑般得拼命朝高墙边缩,除了哭声哀告怒骂外,无人再敢越雷池一步。
“太子殊昏聩,廉氏老贼贪生,亡我赵国,使生民受戮啊!”忽有一道尖细声腔不知从何处痛哭起来。
随行的邯郸国人立时被催动,老少几十人反朝赵姝他们逼去。
赵姝心口一滞,半拖半抱着昏睡的戚英,想要反驳只觉着无力。人群冲过来时,廉羽一把掼开戚英,护着赵姝一路退着。
直到他发现秦人全然作壁上观时,不得已只好用暗藏的锐器,一下割开了踢打最凶狠的一个汉子的颈项。
血喷了他满面,对着骇的木鸡一般的国人,廉羽目眦尽裂喊道:“昏聩的是赵戬!平城死局四十二日,王命要我二十万将士肉身去填,哪有什么魏国援军!不过是赵戬见无力回天,要避祸洛邑顺势废太子另立罢了!”
雪落沉沉,他喘息着压下杀意。
“我同你们说这些做什么……”廉羽喃喃着嗤笑。
赵姝身子一颤,突然上前用力推开他,又一连拨开数人,待她将地上人抱进怀里时,但听身后秦人又开了腔。
“急什么,令还未传完!”
一时,众人皆寂,既惶恐又希冀地朝秦兵望去。
唯有赵姝,翻开银针用火折子烫了,竭力稳住指尖的震动,抱着昏睡的小姑娘,对准大椎、十宣、身柱几个穴位。
在她纨绔胡为的十几年里,唯有这医术针法得义兄亲传,或许确是她少有的能摆上台面的本事。
屏息凝神间,那秦军将领幽幽发话。
“倘太子殊愿意,尔等赵国匠人自不必受死。”
人群立刻空出一条道,将原本被围着的太子殊暴露在了秦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