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毛尖?我记得这是御用茶叶,只供陛下所用。”头发稀疏花白,插着一只枯瘦的梅枝的老人看着起在水面上的茶叶,本来就黑着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正是。手底下的人孝敬上来,连陛下都只得了三两。”侍卫骄傲地回答。
“阴会水,你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扣下陛下的东西私自享用!”老人面色黑得像要滴水,丝毫不给面子地冲着窗户前痛骂。
屋内服侍的众人被他的称呼吓得心中一跳,骤然一片死寂。
靠着窗边软榻,被直呼名字的男人用手支着下巴正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软榻旁一名奴才跪在地上,小心地为他锤着腿。听闻此言,这名欺上瞒下,只手遮天的朝中最大毒瘤好脾气地轻笑道:“蔡老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只是些茶罢了,那皇帝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守着那些没用的破规矩多扫兴,不如尽早享乐。”
“更何况,就算皇帝知道了,你认为他敢和我作对吗?”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怕。
蔡凤春一噎,又看了看桌面上的茶杯,旁边响起了一些低低的嘲笑声。他拂袖站起来干脆眼不见为净,瞪着眼睛睨视着他:“你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阴会水轻慢地笑道:“不过是游览些盛景,顺便来看看蔡老。”
“我没有什么好看的。”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们也是同僚,致仕之后蔡老过得如此潦倒,我真是于心不忍。”
他枕着臂,双眼似蒙了雾般微眯着,唇边带笑地懒懒道:“所以我给蔡老备了五十两黄金,让您买些好的茶水吃,也就不用见到些信阳毛尖便大呼小叫,失了体面。”
侧首边的手下人捧出几排金灿灿的元宝。
蔡凤春瞪着眉毛,他为官以来,见过无数奸臣小人,而阴会水是他见过的人当中第一个厌恶到想用茶盏砸死对面的奸臣,以一换一,为民除害的。
“老夫过得很好。既然是路过,还请大人莫要再来,老夫可不想与你这种人有任何往来。”蔡凤春起身,冷着脸离开。
“这老东西还和当年一样。”阴会水轻轻嗤了声,懒洋洋地扭着身子,笑眯眯地对着捶腿的白面侍卫道:“那五十两就赏你了,拿去玩吧。”
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是面对随手丢下的一把米,而不是能买下一个下级官员一辈子的黄金。
因为阴会水对金银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恶劣地想要捉弄这个朝中清流,忠臣。
奴仆得了赏,忙激动地磕头称谢,阴会水的脸色黑了下来:“我让你停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