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令她安稳坐下。
“主人家去取点心未归,哪能到处乱跑?要是冲撞了别人,或者回来见不到人,未免失礼。”
沈乔皱了皱鼻子,觉得谢源也太大惊小怪了点,村子里哪有人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似乎打算她不听话就不帮她的样子,沈乔还是识相地坐了回去,耐着性子等到周娘子回来。
又是待在房里听着周娘子絮叨,一坐又是半个时辰。谢源已经后悔了,盯着茶水沉思,或许他该等一等再教这位表妹规矩。
要走时,看着沈乔亮晶晶的期待眼神,谢源淡淡地嘱咐道:“等我一会。”
推门进去,顺手关上了书房门。
没能混进去,沈乔只好在石阶上等着。
亭哥一直都是多思多虑的性子。
这时身后的门便有了动静,谢源独自走了出来。
沈乔见他神色如常,不禁问:“表兄,你觉得亭哥能行吗?”
谢源只答了句“不知道”,便从她肩膀一侧绕过,带着几本书扬长而去。
沈乔听着里面安安静静,面色古怪地思考:表兄不会糊弄她吧?
又望着谢源真不等自己,微怒地朝着他追过去。
书房内,周亭默默地翻看着自己所做的文章。
多年下来,已经积累了足有他高的厚厚一叠,周亭慢慢地翻着。
他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那等天纵之才。他能获得师长的看重,只不过是因为比旁人努力。
“你是在害怕。”
恍惚间听见了谢源的声音。
“你在害怕被众人耻笑。”
“周亭,你要困于心结一辈子吗?”
那人如此冷淡,直白地,戳破了他的遮羞布。
他,确实在害怕。
外人看来,他是白鹭书院院首,天资聪颖,常得师长嘉奖。
直到他遇到了真正的天纵之才,仿佛道心崩塌般,看自己的文章便再也无法入眼,之后每日凄凄惶惶,脑中也无法识得一字。
他每日强装镇定,将所有文章策论都翻了出来,试图从新学起,却总是力不从心。
如此浑浑噩噩,连重要的考试都交了白卷。
一摞文章嗵的一声倒下,恍如雪山倾塌,一层又一层地将他淹没其中。
周亭忽然捂着脸,伏在满地的纸张中,声音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