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话一出,姜大明就听见墙壁后面和屋顶上的人齐声喊道:“举起手来,把枪放下!”
姜大明四下里一看,那些拿枪对准着自己和兄弟们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人,再说了,就是能看见,自己也不能带着特战队向老百姓下手啊。姜大明估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枪放下,再跟老村长谈。
“都把枪放下!”姜大明命令道。
“这,这怎么行?”三哥手握着两把驳壳枪说。
“怎么,没听见?”姜大明说着自己吧背在身上的狙击步枪取下,放在了地上,又把腰里插着的短剑和挂着的驳壳枪取下,放在了地上。其他队员见队长放下了枪,也都不情愿地把枪放下了。
“老子打在江湖上混起,还没被人下过枪呢!”三哥边愤愤地说,边把枪放在了地上。
“就是,我们特战队被人缴械,这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邓鸣鹤也不服气地说。
“还有更不爽的呢,不是被鬼子缴械,而是被自己人缴械啊!”唐四也在唧唧歪歪的。
“说得好,既然是自己人,那还怕啥,这里面肯定是有啥误会,跟老村长解释解释不就结了!”姜大明安慰着兄弟们。说话间,姜大明猛然想起了老村长在村口的诡异的微笑,又想起了老村长身边那小伙子说的“不是,刚才……”,对,就这“刚才”有问题,刚才发生了什么呢?
几个拿着步枪的小伙子冲进来,把月松他们的枪全部收走了,把其他兄弟都押进了里屋。两个小伙子把姜大明带出了祠堂,走到了院子里,其中一个看见姜大明腰带上还挂着一把小弩,也取下来拿走了。
“老村长,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刚才究竟发生了啥事?”姜大明耐心地问道。
“问得好,不瞒你说,刚才已经来过了一个新四军特战队,也是第五师的,而且,更巧的是,队长他也姓姜名大明。”老村长慢条斯理地说。
“不是,我又不是啥名人,还有人冒充我?”姜大明脱口而出。
“冒充?对呀,老夫现在就是要闹清楚,到底是谁在冒充谁?”老村长说。
“当然是那个冒充我啊。”姜大明毫不犹豫地说。
“你说了不算。”老村长身后那小伙子恶狠狠地说。
“嗯,”老村长哼了一声,说,“老夫来问你,你说你是第五师特战队的,那么,请问,你们特战队常驻在哪个团?”
“二团。”姜大明答道。
“师部特战队,为啥常驻二团?”老村长问。
“特战队本来就是在二团成立的。”姜大明答道。
“那为啥又是师部特战队呢?”老村长问。
“不清楚,大概是师长要给我个少校营长的军衔吧。”姜大明稍稍想了想说。
“那好,我再问你,师部医院的兰护士你认识?”老村长问。
“兰护士我认识,但我认识的不是师部医院的兰护士,而是二团卫生所的兰护士。”姜大明答道。
“听说兰护士已经牺牲了,她是怎么牺牲的?”老村长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姜大明一听,脸一沉,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
“怎么?答不上来了?”老村长催促道。
姜大明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身后还有一帮弟兄身陷困境呢,作为队长,不能只顾儿女情长。但姜大明还是急着想知道兰护士到底是不是牺牲了,上前一步,问道:“兰护士真的牺牲了?”
可姜大明没等老村长回答,就又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丹枫一定会等我的,不可能,我不是跟你说好了的吗,你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姜大明双手捂着眼睛,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是泪水,拦都拦不住的从月松的指缝间流下来。
姜大明忽然又上前一步,激动不已地说:“丹枫不是还在昏迷吗?怎么会走了呢?我才出来两天,才两天,怎么会……”月松双腿跪地,双手着抱着头,用头“咚咚”地撞地。
老村长见此情景,慢慢站起身,走到姜大明面前,扶起痛苦不堪的月松,说:“小伙子,起来吧,上面来消息了,兰丹枫同志已经苏醒了,伤势已有好转。”
姜大明一听,腾地一下站起身,抓着老村长的手说:“丹枫没死?你说丹枫醒了?”
“罗队长,这是兰丹枫同志给你的信。”老村长从怀里拿出一封折叠得很小的信,递给了姜大明。
姜大明颤抖着手,双眼紧盯着那封信,慎重地接过来,双手拿着信,贴在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全然被姜大明抛到了脑后,姜大明的脑海里,只有丹枫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自己写信的样子。
许久后,老村长见罗队长情绪慢慢稳定了,这才对姜大明说:“姜队长,咱们进屋说吧,情况不妙啊。”
姜大明猛然睁开眼睛,适才的伤感低落,瞬间灰飞烟灭,姜大明的双眼忽而又恢复了往日的炯炯有神。
“老村长,适才大有失态,还请老村长不要见笑。”姜大明对老村长说。
“哪里哪里,罗队长,请!”老村长说。
姜大明跟着老村长进了祠堂,祠堂内,兄弟们已经从里屋出来了,正往身上穿自己的装备。
“大明,咋回事啊?”三哥一看见姜大明,就急搓搓地问道。
“一边呆着,没看见我跟老村长说话吗?”姜大明把三个扒到一边,跟着老村长在八仙桌边坐下。
大家坐定后,老村长站起身,拱手对大家说:“诸位英雄,刚才有所冒犯,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诸位英雄海涵!”
姜大明忙起身,拱手说:“老村长不必多礼,请说说那位小伙子说的‘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姜大明带着特战队进村前,也就大约两个多时辰吧,梁家坳来了二三十个穿新四军军装的人,为首的一个自称是新四军第五师特战队的姜大明。老村长也不知是假,见了新四军心里就高兴,忙命村民们忙里忙外地好生招待特战队吃喝。可老村长毕竟是久经考验,熟知世事的,没多久,老村长就有些起了疑心,一来这特战队队长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二来这特战队的战士怎么都不爱说话,更为奇怪的是,这些新四军战士看老百姓的眼神,总觉得缺了些温和,无意中透露出的多半是冷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