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
就在蒋胜以为,男人会做点儿什么的时候。
却听他沙哑着道了句恭喜,而后从椅子上起来,目光盯着酒杯,“都拜过堂了,怎么还不见新郎官出来招呼咱们?”
男人说完话,抬起头时,众人才清晰的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居然呈现血色。
一双眸子像是泡在血水中染过一样,看的人心惊。
眼睛的血色,远不比男人的心,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痛。
甚至,比他的眼睛所表达出来的,更要痛苦千倍万倍。
宋巍踉跄着身子,往新人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
“本想着今儿是一对新人的好日子,与新郎官儿喝一杯,亲自给他说一句恭喜呢,却不想,新郎官却躲在屋里不出来了!”
宋巍说这话时,声音破碎嘶哑,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同一桌上的人看着他反常的样子,听着他牙齿打颤的声音,一个个面色疑惑。
心里琢磨着,眼前的人,与新娘子是何种关系?
竟然哭成这般模样!
宋巍无视别人打量的目光,动作僵硬的端起酒杯,猛灌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他这一路紧赶慢赶,跑死了几匹马。
甚至将自己也累晕了过去,可等待他的却是,这么残酷的画面。
他满腔希冀的赶回来,就为了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可终究,他还是没能赶上那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满心的期待与不安,忐忑与愧疚,在踏入宸家扇大门的瞬间,彻底化作了泡影。
他是想要逃跑的,他不愿意承认,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
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扬州,没有看到她嫁给旁人。
可,有时候命运偏偏会捉弄人。
他被宾客簇拥着,自虐般的,一步步走进了陈家大门。
宸家到处张灯结彩,嬉笑连连的画面,在他看来,却是满目疮痍,是扎在他心上的尖刺。
“我那弟弟喜欢弟妹的紧,二十五岁的年纪了,头一回喜欢人,好不容易娶回家,可不得多待一会儿嘛。
来,我这个兄长,替他敬你一杯,谢谢你呀大兄弟!”
蒋胜话落,便仰头干了一杯酒。
看着男人浑身紧绷的样子,意味深长嗯看着他的脸,道:
“我家中母亲娇惯这个小弟,如今婚事一切都是随了他的心意办的,至于他什么时候从婚房里出来,这我也说不准。
毕竟,我家小弟可是入赘了沈家,做了沈家的上门女婿!
他好不容易随心所愿,得了心上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出来的。
不得不说,我这个弟弟他呀,是个难得的情种。
如今终于娶得良人,我们全家都替他高兴着呢,咱们不管他了,就算他不出来,我也会好好招呼大家的。
来,我再替我那傻弟弟,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来捧场啊!”
“好说好说,宸公子与令母的胸怀,真是让人佩服啊,来,大家一起干!”
有人提议一起举杯。
宋巍茫然的伸手,举杯,仰头,猛灌下去一杯清酒。
蒋胜看他这般状态,眸子闪了闪,又道:
“反正大家吃好喝好就行,新人爱怎么样都随他们去。
我们家呀,没那些子规矩,我娘也不会磋磨人,今儿是一对儿新人的好日子。
那就得随着他们的心意来,让他们高兴。
至于旁的那些规矩,自然也要为新人让步了!
而且,我娘很喜欢自己的儿媳妇儿和孙子,所以,她老人家发话,不让我烦他们,那我自然唯命是从!”
蒋胜目光落在宋巍的脸上,眼底满是警惕与探究。
他可不能让“弟弟”的婚礼出了岔子。
否则,母亲得撕了他。
“原来如此!”宋巍听了蒋胜的话,哽咽着应了一句,胸口闷痛到几乎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