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军一早就起床了。
孙招财帮他打来洗脸水,他则拿着剃刀在清理胡须,男人嘛,最享受的一件事就是清理自己的胡须,脸上抹着泡沫,照着镜子,一一刀的,那种刀片和脸蛋发出沙沙的声音特别的解压。
“小军啊。”杨军叫了一声。
“在呢,师叔。”罗小军应了一声。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罗小军一边说,一边拿过一个蓝色的双肩书包,晃了一下,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昨天您交代过后,我就去供销社了,可是供销社关门了,还是想办法才让他们给我开门的,不仅买了书包,还买了笔和本子,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杨军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动用关系了?”
“没有。”
罗小军叫道:“没有您的允许,我怎么可能动用关系呢。”
“我那是找实在没办法了,只就能求供销社的主任,花了一条大前门,他才破例给我开门的。”
“那你还是坏了规矩?”杨军幽幽道。
“是是是,我坏了规矩。”罗小军也不分辨,直接认错。
虽然没有动用关系让供销社开门,但是送礼这种事也上不得台面。
“下次注意。”
杨军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想让马跑又不给马草吃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下面的人要是不懂得变通的话,就不配待在他身边,相对于打着他的名义动用关系总比送礼要好的多吧。
“是,师叔。”
这时,杨军胡须刮完了,照着镜子瞅了瞅,觉得挺精神的,五十好几的人了,还长着一张二十来岁的脸,这该死无处掩藏的魅力让他爱死了。
“你去下面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出现,就让他回家卖红薯去。”杨军道。
他本来行程是一天的,现在因为个人的原因多待了一天,当地干部还堵着门巴结他,这么一大早招待所的大门口围满了人,杨军估计,这帮人昨晚上就在。
“知道了,师叔。”
罗小军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去。
这种事他经常见到,以前跟着杨军一块下去视察,那些巴结拍马屁的大有人在,处理这种事情他非常有经验。
不一会儿,下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杨军透过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干部悻悻离去。
杨军见状,对此似乎早已习惯了。
把剃须刀放下,洗了把脸,用毛巾擦了一下。
“招财,今天早上吃什么?”
杨军出差有个规矩,从来不用当地政府招待,他自掏腰包公干,他不想给人留下以公谋私的把柄,所以,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孙招财在外面买的。
“豆浆油条,包子麻团。”
孙招财一边摆弄着早餐,一边道:“哦,还有你最爱吃的菜煎饼。”
跟着杨军的人都知道,杨军不爱山珍海味,就爱吃那一口菜煎饼,菜煎饼就是全麦烙成的一张薄薄的饼子,里面放一些酒菜。豆芽、胡萝卜丝还有粉丝什么的,大火煎烙,外焦里嫩,非常的好吃。
杨军一听有他最爱吃的菜煎饼,顿时心情特别好。
“让我尝尝最正宗的菜煎饼。”
说完,就拿起了桌子上那个菜煎饼。
菜煎饼由于出炉时间长了,已经有些软了,口感差了些,不过杨军吃的还是津津有味。
“嗯,就是这个味。”
杨军吃了一口,终于找到前世那种心心念的味道了。
记得前世上学的时候,那时候他上初中,还是住校生,母亲高明月每个月只给他一块钱的生活费,那时候家里穷,不可能让他吃食堂,他总是大包小包的带着母亲亲手烙的煎饼,然后带上咸菜萝卜干什么的就是一个星期。
初中高中六年,他都是吃咸菜和萝卜干过来的,那滋味甭提了,现在想起来都心酸,冬天还好,夏天就不行了,带的那些煎饼咸菜什么的要不了两天就长霉了,那指甲盖长的白毛看上去阴森森的,特别的恶心,没办法,这是他一个星期的口粮,扔了就只能饿肚子,没办法,他只能用凉水冲洗上面的白毛,然后梗着脖子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平时,那一块钱的生活费也不舍得花,除了平时打一毛钱的开水外,剩下的五毛钱要留着周六最后一天花,因为这一天,他能吃上自己心心念的菜煎饼了。
菜煎饼是一块钱一份的,可是他自己提供煎饼,摊主出菜和油盐酱醋,帮忙加工一下就要五毛钱,那时候,能吃上一口菜煎饼,他都能高兴一个星期。
所以,那时候每个周六都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想吃多少菜煎饼就吃多少,可是再也吃不到以前那个味了。
这一点,杨军非常遗憾。
“菜煎饼有什么好吃的,一张纸包着一大包杂菜,都窜味了,真不搞不懂您为什么爱吃。”孙招财嘀咕道。
“你懂个屁。”
杨军想也不想,直接给他一个大笔兜。
“我看你小子是忘本了,不记得自己小时候饿肚子的情景了?”
当初杨军把孙招财从那个山沟沟带出来的时候,这家伙连饭都吃不饱呢,不光连饭都吃不饱,而且还没有衣服穿,兄弟姐妹六个,只有一件衣服,谁要是出去了,就穿上那件衣服,其他的就钻进被窝。
自从这货跟着杨军后,那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平日里大鱼大肉吃惯了,已经看不上街边这种小吃了,已经忘本了。
“杨叔,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菜煎饼不好吃,至于吗?”孙招财捂着后脑勺道。
“瘪犊子玩意,你啥都不懂。”
杨军翻了翻白眼:“你懂个屁,啥都不懂。”
杨军这么说,孙招财显然是不服气的。
“您又不是下邳人,真搞不懂您怎么会喜欢吃菜煎饼的。”
“谁告诉你老子不是下邳人的?”杨军道。
孙招财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您不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吗,即使算祖籍,您老家是山西的,和下邳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吧?”
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傻柱插嘴道:“说不定干爹上辈子是下邳人。”
傻柱倒不是帮杨军说话,而是以嘲笑的口吻说的。
平日里,他们被称雌雄双煞,是搭档,是死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就是想帮帮孙招财。
“哎,还真让你说着了。”
杨军笑道:“老子上辈子就是下邳人,你说气不气人。”
“您要是下邳人的话,我就是燕京人。”傻柱嗡声嗡气道。
这家伙在燕京有车有房,算是燕京人了,不过他不是像杨军那样地道的燕京人,常常以此为憾,嘴里经常念叨着自己怎么不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