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是时至今日,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欲望。
那扇欲望之门,一旦打开竟是永无止境。
这些日子的夜里,江洋时刻梦回石山。
梦回当初住在那个电工家属院,与大姐和妹妹一起,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
日出而出,日落而归。
那冷饮厂不大,赚的不多,但足以幸福。
幸福。
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幸福的时刻。
一个当老师的女朋友,一个把心思放在家里的姐姐,还有一个不让人省心,偶尔总是会给家里制造些小麻烦的妹妹。
当然,还有一群好朋友。
像是白承恩那样的大哥,以及像是周浩和板寸那样的好兄弟。
没心没肺的陪在自己的身边。
护城河畔,烧烤摊,大排档。
喝着两块钱一瓶的啤酒,吃着五毛钱一串的烧烤,吹着比玉皇大帝还牛的牛。
仔细想来,那段时间里真的很幸福。
可为什么,很多幸福会随着自己拥有的越来越多以后,渐渐的感受不到了呢?
“寸。”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带你离开石山是个错误。”
江洋喃喃,转身道:“不行,咱回去算了。”
椅子上,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外套。
那是板寸的外套。
在这间办公室里,总共有三套桌椅。
一套大的,两套小的。
大的是江洋的,另外两套是沈一彤和板寸的。
这间办公室也只有这两个人可以随意的进出,不用任何申请。
在不知多少个日夜里,江洋无论在办公室里忙到多晚,他都会在另外一把椅子上“躺”打哈哈。
时不时的问一些不着调的问题,玩着他最爱的贪吃蛇游戏。
江洋不知怎么的,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却还是习惯性的回头看向那把椅子。
仿佛他就坐在那里玩着手机游戏,吊儿郎当的晃着腿,等着他“下班”。
没有。
也看不到了。
心像是被刀绞了一般的疼。
一瞬间,江洋仿佛老了十岁。
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尤其是那头有些银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沧桑。
湄港成了一盘烂棋。
不是他的棋艺差。
而是这次他遇到的对手太过强大。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塞恩的实力都完全碾压他。
压的他喘不过气。
两世为人的江洋,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碰撞,让江洋从心底出现了一丝绝望。
湄港对美國,蓝鲸对共祭会,以及他对抗罗斯柴尔德和全世界几乎联手在一起的顶级家族们。
三种角度来看。
这盘棋,他毫无胜算。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座机的内部线路。
江洋回身,看了一眼后,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很熟悉。
“慌了?”
丕卿还是跟原来一样,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很是稳重。
江洋没有多言,只是拿着听筒。
“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
“你的背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丕卿的声音洪亮,提高了些许:“你要你愿意,选择权就在你手上。”
江洋似乎在沉思。
丕卿继续道:“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
“对抗塞恩,就等于对抗共祭会,对抗共祭会就等于对抗美國。”
“而对抗美國,就等于对抗全世界。”
“以你的湄港和蓝鲸,你觉得现实吗?”
“你对抗的了吗?”
“凭你一个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江洋的沉默更加沉默。
“回家吧。”
丕卿的声音恢复平淡,开口道:“你身后那十几亿人,有时候不仅仅是你赚钱的工具,他们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那就是你的同胞。”
“当你真的决定要向塞恩开战的那一刻起。”
“别的我不敢保证。”
“你的那些同胞们。”
丕卿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