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弟子们羞惭无地,只好俯首领罪。
“方老,多谢您一路护送。”
老者身后,突然有人弯了弯腰,说道:“既然您有正事要处理,那我们便不在这里碍事,先告辞了!”
那开口说话之人,是一名中年女子,颧骨微凸,显得有些刻薄,身材颇为高大粗壮,虎口布满老茧,多半也是个练家子。
“刘夫人不必避嫌,老夫这里可不怕家丑外扬。”老者瞪了封平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何况,此事与你们刘家,其实也有一些关系,老夫先与你说一声,免生误会。”
“哦?”刘夫人一怔,有些惊讶的问道:“方老可否细说,此事如何与刘家相干了?”
“诺,就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学艺不精,还敢学人踢馆,却被人打成了这个熊样,要不是几个师兄们不惜耗费内力,拼死为他续命,这会儿他怕是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老者指了指封平,淡淡道:“打伤他的人,叫做李青云。他上门挑战的那家武馆,叫做青云武馆。”
“李青云?青云武馆?”
刘夫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凶光。
站在她身后的数人,也不是纷纷色变,有些群情激愤。
刘夫人倒有城府,很快收拾情绪,看向老者,饶有深意的说道:“原来如此,多谢方老提醒。以后飞腾镖局和四绝武馆,倒可以多亲热亲热,大家交个朋友!”
众人闻言,均是心领神会,纷纷点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
“方老,您先忙着,我们这便告辞了。”
话虽说开了,刘夫人也没有继续留下来旁观,顺势提出了告辞。
方绝之说不怕家丑外扬,他门下的弟子们,可未必也这么想。
何况,方绝之接下来多半要运功为徒弟疗伤,这可是个非常精细的活,期间容不得半点惊扰。
他们飞腾镖局的外人在旁看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惹祸上身?
“师父,您老人家请留步,我去送送刘夫人!”
一名弟子说了一声,站出来去为刘夫人一行人送行。
“哼…”
这时病床上的封平,突然压抑不住,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他看了师父一眼,连忙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不再出声。
方绝之瞥他一眼,表情冷硬,并不为之所动,只冷冷说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原来的踢馆名单上面,并没有青云武馆的名字。”
封平迟疑一下,没有吭声,却不经意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方绝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那边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已过中年,身材略微有些富态,锦衣绸缎,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
女人则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端庄大方,楚楚动人,正是自己过门没几年的小娇妻。
“屈管家,”方绝之自然不会认为,会是自己的小娇妻犯了错,淡淡看着中年男人,神情不怒自威,“是你让封平去青云武馆踢馆的?青云武馆在归禾城的名声很响亮吗?踢赢了能有多大名声?”
屈不寐下意识瞥了身边年轻的方夫人一眼。
却见方夫人也正扭头朝他看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似乎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让封平去青云武馆踢馆。
屈不寐话到嘴里,只好咽了回去,硬着头皮说道:“是,老爷,是我当日在青云武馆受了点气,一时气不过,才会吩咐让封平过去踢馆的。”
“哦?”方绝之皱了皱眉。
“原先夫人选定的地址,是在金龟湖畔,与归禾武校隔湖相望,”屈不寐解释道:“那块地是属于青云武馆所有,我当时已经开出了远超过当地市价的价格,想要买下那块地,但那李青云油盐不进,死活不肯卖,还…”
他说到这里,本来想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一番,却突然智商上线,赶紧闭嘴了。
“好啦好啦,多大点事?老爷您可就别拉长个脸了,你看弟子们都快被你吓坏了!”方夫人站出来打圆场道:“老爷您还是先看看封平的伤情吧!他这一晚上可是遭罪不小,老爷您再不出手,我看他都要痛晕过去啦!”
“这事先记下,稍后你自己去领罚。”
方绝之冷冷瞪了屈管家一眼,转头看向夫人的时候,已是满脸笑容,“夫人你就是太心软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踢馆就踢馆吧,这也不算什么,可是踢馆却踢输了,这就是大错特错,要是按我的脾气,先让他再疼上三天三夜,让他牢牢记住这个教训,再出手施救也不迟。”
“人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方夫人横他一眼,叹道:“徒弟们倒是本本分分,敬你如神明,偏你这个当师父的,却从不知道心疼徒弟,天天吹胡子瞪眼,徒弟都伤成这样了,还如此铁石心肠,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啦!”
“哈哈,夫人怎会是外人?”方绝之笑道:“在我心里,夫人才是真正的内人呐!”
“老不修,徒弟都看着呢,瞎说什么浑话!”方夫人面色微微泛红,风情万种,拿指头点了他一下,“快救人吧!”
方绝之便收起了轻佻的笑容,低头看向病床上的封平一眼,“还不快谢谢师娘替你求情?”
“谢谢师娘!”
封平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没有师兄们大耗内力,为他压制体内的剑气,他这会儿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勉强说出这几个字,差点晕了过去。
方绝之整了整袖子,在床边坐下,一根手指朝着他的手腕搭了上去。
在他身后,众弟子们见状,不禁脸色微变,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可惜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