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龙灼这一刀,还未完全落下,可他的心却已经先乱了。
前人留下的刀意,终究是属于前人的。
如果是蛮庐神兵当初真正的主人,亲自出手,计千恨哪怕有人相助一臂之力,也早在霸烈无匹的刀气下,灰飞烟灭了。
可龙灼毕竟只是借前人之势,根本发挥不出蛮庐神兵的真正威能。
何况,神兵失去了主人的温养,刀意是会随岁月流逝磨灭的。
加上历代传人,得了神兵,又岂能不用?
时移世易,蛮庐神兵早已不复全盛。
龙灼心中虽乱,但刀出无悔。
他这一刀,毕竟还是劈了下来。
噗!
只听得一声闷响。
计千恨的胳膊,犹如突然失去了骨头一般,弯折成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穿过重重刀气封锁,轻轻印在了龙灼的胸膛。
龙灼陡然身躯一震,手中的弯刀,距离计千恨的额头,只剩数寸之遥,却只感到力量瞬间从体内抽走,再也劈不下去了。
短短数寸的距离,已是犹如天堑,不能寸进分毫。
饶是如此,计千恨的额头,也浮现一道深达寸许的血线。
细密的血珠,噗呲噗呲飙射而出,将计千恨的整张脸染红。
神兵就是神兵,哪怕不复全盛,只是万分之一的威能,也绝不容小觑。
计千恨一击得手,丝毫不顾脸上的伤情,更没有任何的犹豫,身形一闪,已犹如一道青烟,鬼魅般飘飞上前。
张堂主大骇,心知大事不妙。
他刚抬起手掌,计千恨已经一掌拍了过来。
啪!
双掌相对,发出一声轻响。
张堂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雄壮的身躯,缓缓软倒。
计千恨身形闪动,蹿出门口。
很快,院子里传来了噗噗的闷响。
继而便是一阵重物落地之声。
万飞等到声音止歇,却不见计千恨回来,担忧其安危,也顾不得跟李青云打招呼,便连忙追了过去。
李青云也不在意,手里拎着蛮庐神兵,好奇的打量着。
方才正是他借了一掌之力,计千恨才能够击溃蛮庐神兵所发出的刀气,轻松震杀龙灼,克敌制胜。
所以,计千恨与龙灼的这一番生死搏杀,实则是李青云与蛮庐神兵的初代主人,隔空进行了一次交手。
当然,这并非是一次公平较量。
李青云多少有点胜之不武。
蛮庐神兵中所残留的刀意,早已被时光磨灭,所剩无几,不复全盛。
而李青云方才借给计千恨的那一掌之力,却汹涌澎湃,足可称得上是鼎力相助。
侥幸赢了一招,也是理所应当。
李青云既不得意忘形,也没有妄自菲薄。
他早已凝练出了一缕剑意。
若论气机之盛,以他眼下的造诣,自然还远不能与蛮庐神兵当初真正的主人相提并论。
但来日方长嘛。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将自己的佩剑,温养成为一柄威力远超蛮庐弯刀的神兵利器。
小鲤鱼对绝世神兵丝毫不感兴趣,趴在他的怀里,小身子扭啊扭,探头探脑往莫红叶身边凑。
莫红叶手里已经没有捧着她的那口大铁碗,而是抱着一只通体赤红,犹如火焰跳动的小貂。
小貂缩头缩脑,窝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又有些蠢蠢欲动,好几次想要从她怀里跳出来,逃之夭夭,却不经意瞥一眼李青云,瞬间老实了下来。
“红叶姐姐,红叶姐姐,你累不累呀?”小鲤鱼‘关心’的问道:“你要是累了,不如让小鲤鱼帮你抱着它吧!”
“我不累啊!”莫红叶却过于老实了,还当小鲤鱼真是关心她累不累哩,连忙摇了摇头,拒绝了小鲤鱼的‘好意’。
小鲤鱼抓耳挠腮,很是着急,可见红叶姐姐不开窍,也只得作罢,趴在爹爹肩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小貂,口水横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眼馋,还是嘴馋?
万飞来到前院,见计千恨脸上鲜血横流,瘫坐在离门口不远的角落里,连忙上前问道:“计大哥,你怎么样?”
计千恨满脸鲜血,看不出表情如何,可他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欣慰,还有着一抹深深的震撼。
欣慰自然是因为已成功化解危机。
震撼的却是,助自己一臂之力的那人,其武功之高,端的是匪夷所思。
计千恨虽从头至尾,并未回头看一眼,却自然早已猜到相助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那至刚至阳,至猛至强的内力,计千恨曾有过最深刻的切身体会,足以铭记终生,没齿难忘,又岂能认不出来?
只不过,相比当日自己所挨的那一掌,方才涌入他身体中的内力,却沛然澎湃,直似永无止境,竟比当日的那一掌之威,还要强出了数倍不止。
计千恨心知,内力修为是水磨工夫,无法一蹴而就。
世间即便真有天纵奇才,也绝无可能,仅在短短数日间,内力就突飞猛进,暴涨数倍有余。
计千恨下意识的以为,眼下这才是李青云真正的水平,当日李青云其实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他虽被李青云所伤,其实心中并无怨怼,只是震惊于李青云的武功之高,掌力之强,实乃耸人听闻。
可他却万万想不到,原来这竟还是李青云已手下留情的结果。
饶是计千恨见识过人,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也绝想不到,世间竟能有如李青云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所谓的人外人,天外天,竟能达到这样的地步。
“咳咳…”
计千恨咳嗽几声,突然张口,呕出了一大滩暗血。
他抬了抬手腕,本想拿袖子擦擦嘴角血迹,却发现竟连这点力气都欠奉,手腕仅抬起数寸,便已无力的垂落下去,不由微微苦笑。
他方才能行动自如,屡毙强敌,全因外来的那股力道支撑。
如今外力消退,他整个人也顿时如贼去楼空,非但气力衰竭,就连精气神都萎靡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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